公子莲困我于远古,遥在你出生之前。无名,要如何我才能再次守在你身边
“姑娘,抓紧了。”
小冷突然大喊一声,她顿时感到蚁兽腾飞而行。耳边疾风呼啸,眼前本就模糊的古木变得更加迷糊。此时的白蚁兽不似沿地面而行,感觉已窜入古林上空,点粗壮树枝弹跳飞驰。小冷定然丝毫不敢懈怠,专心驾驭白蚁兽。
对古林她并不陌生任何猛兽都可让他们这些弱小生灵命丧黄泉或者,就是那么简单地她忽然松开环着小冷腰间的双手,身体顿时如满弓之箭向后弹出。“砰”地一声重重撞在巨粗树干上。心肺震裂,口吐鲜血。她带着满意的笑,看着这副残躯沿着树干滑落,最后倒插在半截枯枝之上,全身本能地做死前抽畜。
怎会忘记无论是梦中梦,还是时光逆流,血肉凡躯受损时的苦楚,如真不假,剧痛透心骨。无论多么坚强地想笑到最后,脸上都无法逃避因痛苦而曲扭的神情。如濒临死亡的动物般,她无法不抖动呻 吟,以减轻身体的痛楚。
但她必须死去这是她想到的唯一办法回去或是苏醒
白蚁兽飞行速度极快。待小冷呵斥停步再回头找寻时,她已只能残喘痉挛地倒挂在枝头,小腹洞穿,血流成灾。
“奶奶的什么师父居然可逼死自己徒弟”小冷怒骂。
尝尽急剧惊恐残忍死法后的她,以为这次七夫人定会死在当下,但万般料想不到自己居然还听到小冷的吼叫声,尽管周身无法移动半分。
“主上要救的,我怎能让你死去”
小冷立刻蹲下身,拼命挖出深埋土里的枯枝,把她的身躯和枯枝一并带上白蚁兽背,再次急驰而去。比手臂还粗的硬物直穿小腹,没有药物或是灵力相护,小冷当然不敢轻举妄动,贸然取出她眼前一直模糊,身体也无半分气力,血液似早已流尽不再循环,但脑子却越发清醒,小冷所作所为心底感知得一清二楚。
难道她的灵根本无法离去哪怕这具妖身腐化消失
几个时辰后,她终于不用在蚁背上颠簸。小冷小心夹她在臂弯里,利用双脚在凸石上的弹跳,居然单手攀岩至峭壁上的洞穴。她终于明白这女子为何有如此大的气力,定是常年攀岩求生存所至。
“我不懂医术,不过主上得神亲传,为承救弱族所生,定可将你性命挽回。”
小冷边说边把她放置在一冰冷石块上,接着“淅淅簌簌”升起一堆明火给她取暖,同时在火堆边放置一小竹筒水。她静静旁观,画面时而变得清晰时而更加模糊。自己像是时而脱离梦境,时而又落回其中。直到小冷再次扶起她,灌下几口热水后,她才肯定自己完全困于公子莲布的局。
闭上双眼,她逼自己睡去多想无益不如静观其变。如若无名还在恒梦里等她,或者在师父恒梦外的那个无名能寻找到她悬于九重银河天的神躯,这奇异物境自然会破
“主上主上”小冷一阵叫声同时把她唤醒。
“怎会伤成这样”一凡略微惊讶地声音随后传来。
她努力睁开双眼,挤出仙子般的笑,想暗示自己安好。错不在小冷,当然不能让别人受委屈。
“会没事的你若是太累,就继续睡会,无需勉强。”
一凡附耳细语,同时掌心轻抚过她眼帘,不重不轻之力恰好帮她闭上双眼。原来她连最后合眼的气力都殆尽。
“主上,这神的徒儿”小冷声色担忧。
“重伤至此,凡界以无回生之力。你留此地护她尸身,待我去求师父。倘若七日不归,只能让她入土为安。”声沉音低,一凡不似玩笑。然此时的她除了脸上那抹恒久的微笑之外,再无其他可留下。
七日回魂,望送自己尸身腐化,而后断尘不归,此乃凡界生灵不可逃避的归宿。小冷尽心尽力守护一侧,明火七日不断即便如此,空中尸臭味还是日益浓郁。到最后小冷不得不扯兽皮衣物一角,蒙住嘴鼻,边低声嘟哝边找洞穴一土质松软处,开始挖坑。
然躺在冰凉土坑里的她,一直不知自己到底是生还是死若生,为何全身腐臭冰冷若死,为何依然无法离开这具妖身为何依然可以感知周围事物不过痛楚很快就要结束。将化为尘埃物,若空灵还是不能苏醒,她要飘到最南端,找个角落安静守过千年
落烟,落烟
沉眠中被此早被遗忘的名字撩心,轻唤之声如雪无声无息飘落发端,待融化成水落入发根时,才识得点滴冰凉意。她不曾走下地狱亦感觉不到天堂,死亡于她而言不过是沉睡。如今又该是清醒时,却不知会落回哪个梦断她缓慢睁开眼,希望下一刻见到的是无名或者恒天还是
师父
那一刻,她眸子凝固,全身血液重新翻滚,似决堤之水冲入大脑。眼角豁然明朗,手脚跟着颤抖不止。万般蹉跎几世殇,泪眼成河隔岸望。不见不思融心藏,再见已是无话商。师父无彦早已与心相容,习惯到无法感知不思不念不等于相忘师父神韵太过高端,她连仰视的勇气都未有,更不敢奢望有朝一日能为师父解难
只有等候师父寻她,她从未奢望过自己能找到师父的仙踪或是羽化的影
羽化
“天地不灭,此梦长存。这是为师能为你织的最后一梦”
师父无彦厚重低沉的话语重新震耳,她猛然想到“天地恒梦”师父可是羽化在当时还是寻她来至梦中梦拼命睁大双眼,她盯着不远处那飘逸长衫白影,青丝长垂清淡雅气的面容。仙雾绕身,如梦如幻。分毫不差,只有师父无彦才能有这样天地不及的神韵
师她正想张口呼唤一声“师父”,耳边突然传来一凡虔诚低语:
“多谢师父”
师父一凡的师父是神祖无彦她双眼睁得更大,无法藏住的惊讶即刻哑在当下。
不知何时无彦已飘至她身侧,带着银光的手掌晃过她的双眼,银铃般的声音飘然而下:“仙游路过,也算机缘,无须上心。”
“是,师父”一凡立刻应道。
师父的掌心带的是川流不息的神韵,无需触碰这具凡体,她已身心沐浴在温和柔光中,如未出生的婴儿般,不知世事地安静沉睡过去。
再次醒来她算是重生。以舞神凤飞天舞之徒的名义而活,是那只带着族灭仇恨的九凤红狐凤莞
远古深林,枯叶厚如山,根枝粗如磐不见天日,只闻猛兽哭嚎她端坐在高枝头闭目沉思。一晃几日,她终于醒悟,公子莲那壶酒水不是冲着无名,而是她。料定她不会让无名独自冒险。若要死便一起死,若要生便一起生。当时她确实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与无名一起饮尽神酒
不知神酒为何而酿制,但是这古梦里,连师父无彦都感知不到她的灵异,还奢望谁能解救她这个空灵
“凤姑娘,你看”
忽然传来一凡轻呼,她立刻收敛心绪,微笑睁眼。只见一只幼狐卷缩在一凡掌心,通体还保持着出生的毛色,浅绒光亮。此时她正闭眼舔着自己前爪,舌尖一伸一缩,甚是可爱。恍惚间她记得自己见过这只幼狐,只是一时想不起前因后果
“那日洞穴里发现你时,她正躺在你手心。想必你们相识,就一同救下。本以为她无法存活,却料想不到这幼狐和你一般坚韧,居然自己醒了。”一凡笑道,脸色却微微透红。
她接过幼狐小心抱在怀里,同时望向一凡,笑而不语。人族始祖一凡的第一世,原来如此可爱,连撒个小谎都会红透脸蛋。幼狐浑身药味,怎会是自己苏醒而她,不也得神祖无彦相助才得以重生
“她叫百灵九凤红狐家族的最后一只幼狐”她低下头黯然道。
“她,会好起来的。”一凡顺势坐在枝头另一端,望着她们,接着道,“下次若再见师父,定求他赐百灵冻残的四肢完整。”
“不用了。百灵注定伤残几世。”她轻抚那身绒毛,思绪再次飘离。
百灵,千年修炼,却惨死在后世一凡所创的天山寺猎屠之手,最后只能以狐魂之态附体柴郡公主之身,守着人族学皇一世当时未能明白,此刻她才感悟到,那是百灵对人族报的恩。
“这”
一凡似想多言几句,她忽然想起红莜,那只衷心护主的普通红狐,禁不住打断话语,急切问:“对了,当时可还看到另一只红狐”
“除了你们,未见其他。”一凡接过话题,不再提求师父之事。
想必是红莜自己醒来,忙于找救援而错过一凡他们。她长叹一声,起身道:“我们回去吧。”
“不知凤姑娘想去何方”
“一凡师兄想去何方”不知为何,她忽然冒失吐出“师兄”二字。
这倒是吓一凡一跳,他立刻接口:“凤姑娘来至九重天之上,怎是我们这些凡间人族可比”
“公子承师仙人,自然与神不相上下。再者,公子乃我救命恩人,若不嫌弃,容我以师兄相称一世”她含笑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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