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卷 绥靖东南]
第447节 第447章 滴水不漏
再说那权成焕回到府内,心中暗自盘算,看来这一出是演给我权某看的!哼!既然我敢做,就不怕你来查!看你们能查出个什么花样来!沉思良久,终于下了决心,随后便将心腹之人叫来,询问交待一番,这才稍微放心,正要命心腹把那假账毁掉,他的师爷王亦明突然急匆匆来报,说帅府查帐人员已经进了府衙,将所有账目全部查封收缴,府库也全部封起。权成焕一惊:“来得这么快?”
王亦明阴沉着脸色,连连点点头问道:“嗯,来的挺快,让咱们有点措手不及了!大人,咱们怎么办?”权成焕微微冷笑,傲然扬头,把手一挥,大声说道:“怕什么!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又问师爷,那底账可曾藏好。王亦明答道,已经藏得安安稳稳,只是这一时半刻的是来不及毁掉了。权成焕想了一想,狠下心来道:“现在看来,唯一的办法,咱们只有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了!师爷,先让咱们的人都别动,除了日常事务之外,其他一概不做、不说,言多必失啊!若是真到了危急之时,舍下那些宝贝,连着那些账,将那库房一焚了之!我就不信,即使能查出那些东西,他们还能凭着一堆火灰,查出什么名堂来!”
王亦明大吃一惊,怔怔地看着权成焕问道:“大人,那些宝贝可值得好几百万银子啊,这……这……这要一把火烧了,岂不是太可惜了?”权成焕冷冷地瞅他一眼,哼了一声:“舍不得那些宝贝,就要掉脑袋,哪个轻哪个重,师爷你来掂量掂量!”王亦明怔了一怔,抹一把冷汗,沉思片刻点点头,轻轻说道:“大人英明果断,处置得当,所有的事都已经处置妥当,不可靠的人也都永远闭上了嘴巴,剩下的都是大人的生死弟兄,跟大家是生死与共,祸福相倚的,决不会坏事!那些人就是来查,让他们查上三年五载,谅他也查不出什么来!”
权成焕看看他,摇摇头道:“师爷,你抽空去告诉知事的兄弟们,决不可大意!既然他们来了,那就是来者不善,咱们绝不能大意失荆州!”
王亦明连连点头称是。权成焕这才换上一副笑脸:“好了,既然新上任的参军大人莅临,咱们也出去迎一迎吧!”
远远地看到环子途和郑雨在府衙正堂里站着,权成焕急忙上去见礼:“哎哟,二位大人,这么快便来到下官这里,真是雷厉风行啊!”又责怪衙役,“怎么这么没眼色呢?连个座也不看?快搬椅子来!”
郑雨一边还礼一边笑答:“权大人,下官和环大人此次奉太子殿下谕令前来查账,大人这里是头一站,不会见怪吧?”
权成焕连连摆手道:“郑大人说哪里话来?二位大人都是殿下的肱骨之臣,下官平日里想要亲近亲近只怕也没这个机会哩!再说按例核查,不管哪个衙门都是早晚要过这一关的,晚查不如早查啊,早早查完,下官这里也早早完事!”
环子途微微一笑:“原来权大人是想着早些赶我们走啊!那也好,只要权大人全力配合,我们早日查完,立即走人!待查的各部多着呢,不抓紧可不行呢!”
权成焕哈哈大笑起来,连连拱手道:“哈哈……,环大人取笑了,取笑了!不管什么时候查完,下官一定全力配合,决无二话!二位大人,请问要从哪里查起,要下官做些什么请尽管吩咐!”
环子途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轻轻说道:“权大人尽管去忙公务,我们自来查核。若需权大人配合,自然会找权大人去的!”
权成焕一怔,随即笑道:“也好也好!那下官就去了,二位大人,告辞告辞!”又命师爷,跟随在二位大人这里,听候二位大人差遣,说完便一礼而别。
环子途和郑雨带人在府衙将一例帐目核查了三天,竟然连一处谬误也没查出。环子途见并无外人,只有郑雨等来查账人员在旁,不由得倒吸口冷气:“这权成焕好缜密的心思!竟连一丝线索也没留下!”郑雨点点头道:“环先生,他这里所有的账目既然如此精确,想必是早就做了防备,咱们再继续查下去也是这样。环大人,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环子途低头想了想,又看看那些账册,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许久许久不知要领,喃喃低语:“这天下难道当真可以把以假做真之事做得滴水不漏吗?不,不,不!决无可能!”走到桌子前,慢慢踱步,眼光不时朝排列在桌子上,一册册翻开的账簿上看去。
郑雨抬眼瞅瞅着他,目光也随这转向那些账册,心里急剧思索着办法。
环子途眼光扫视着那些账簿,看着那些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笔迹,心里突然一动,一个念头涌了上来,眼睛突然一亮,朝郑雨一挥手,兴奋地说道:“找到了找到了!郑大人,我找到了!”
郑雨一听,顿时跳了起来,笑道:“哦?先生当真找到了?好好!快说说看!”
环子途拉着他手,快步走到桌子前,指着账簿上的字迹轻轻说道:“这就是他最大的谬误!郑大人,你看看这些账,都像精心编纂的一样,看样子是经过精心的誊写,一笔一划都工工整整,丝毫不乱,就像一个人什么事都不干,专职在此就做此事!”又指着另几本账簿道:“你看这些笔迹又稍有不同,但仍是一例,说明这些账目的经手之人不只一人,但仍归一人专职负责!呵呵,即使是真账,也不会做得这么精致,而这账所有的地方,全都做的毫无纰漏,当真是天衣无缝啊!可这恰恰暴露了他们的马脚!真账是即时入账,自不会去刻意隐瞒修饰什么,而假账却是后来伪作,它要大力伪饰,所以唯恐露出一丝丝纰漏!”
郑雨看一眼案上摆放的帐簿,恍然大悟,一拍双手:“对!先生高见!这权成焕任职近一年,这些账目不可能是一个人来做吧,笔迹上应该有所不同!就是一人所作,这墨色笔迹也不会如一!现在我们查的这些,每一大类都是一种字体笔迹,墨色也极为均匀,这怎么可能是不同的人在不同时间做的账!”随即又陷入沉思:“他虽然露出这点破绽,可咱们也不能凭着这点来抓他啊!”
环子途走到案前,慢慢翻着账簿,看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郑大人,你来看看。”郑雨走近,只见环子途指着做账人员签名道:“这些账簿上,其他字迹相同,唯有这些签名不同,百密一疏啊!”郑雨也明白过来,大喜过望,急忙拿过纸笔:“对对,先生考虑的对!咱们把这些做账之人找来,一一盘问,那个向袁大人报信的,应该露面了吧?”随后按那些签名,把人名一一登记下来;随后叫来张成蛟,仔细叮嘱道:“张统领,请你派人告诉权太守,把这些列入名单之人马上叫来,就说我们要问话。不过你要记住,派去传唤的人一定要有咱们的人相随,一步不离!”
张成蛟接过名单,连声称是,转身走出,带着十来个侍卫去找权成焕。不多会儿,权成焕便来见环子途和郑雨,笑道:“哦,两位大人还要传见这些人啊,只是有些不巧,这名单上的人,有几个是原定东大帅府派来的人,陈亮一出事,他们也都被撤职查办,现在应该在天京城受审吧。”
环子途看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哦?这么巧?那还有几个呢?他们可是太子殿下到任后才到职的,莫非也有了什么变故?”
权成焕眼光一闪,瞅瞅环子途,神色自如地呵呵笑道:“环先生果然高才,料事如神!”指着名单上的五个名字道:“这三个一月前已经调到乐安等州,这一个上月病故,还有这个姬文忠,半月前和朋友吃醉了酒,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掉到水塘里淹死了,唉!第二天下午才被人发现啊!现在的几个各府库管账都是新近才调配的。两位大人,要不要传他们来见见啊?”
环子途脸色一变,和郑雨对视一眼,郑雨也极为惊愕。环子途微微点点头道:“好,见见就见见吧。权大人,打搅了,请回!”
权成焕嘿嘿一笑,施礼告辞。
郑雨看着权成焕的背影,愤愤地低声骂道:“滴水不漏,水泄不通!真是胆大包天,心狠手辣啊!只怕所谓调走的那些人也都遭到了毒手!环先生,看来咱们还是晚了一步!”
环子途也有些失望,看一眼郑雨道:“莫急莫急!咱们虽然晚了一步,可是这些人到底是死是活,还要待查,只要有一人活着,他若明白自己的处境,就会反戈一击!”随后又道:“郑大人,咱们回去吧!”
郑雨极不甘心地说道:“这里一无所获,咱们这样回去,岂不是太便宜这权成焕了?说不定他还要暗自笑话咱们白费心机呢!”
环子途想了想,微微摇头,叹息一声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往下查已无必要!现在重要的是找人,权成焕也明白这点,所以他把所有做过账管过账的人都弄走了,生死不明,只怕凶多吉少!但有一线希望,咱们也要查下去。回去禀报殿下,也许殿下有什么高见,或能拨雾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