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卷 绥靖东南]
第433节 第433章 夫人之见
那环夫人也看了出来,这位天汉太子殿下,虽然说话有点尖酸刻薄,却句句都是一针见血。她本来就担心牵挂着环子途的安危冷暖,此时见天健如此说话,虽然还有点紧张,却也知道,他并无恶意,只是想逼丈夫出山而已。当即拉过环子途:“好了好了,老爷,别生气了!坐下坐下!”又朝天健微微一笑:“殿下,你也请坐。你别生我家老爷的气,他这人就这驴脾气,要不然也不会被旧时阗朝庭的那些奸臣欺负排挤。”又朝环子途轻轻说道:“你这老东西,还想闹腾什么呢!人家殿下多尊贵的身份,比之那时阗永成高贵万倍,巴巴的还跑来看你,你倒还不知足!还想怎么着?你倒想替时阗出力,人家不用你,把你都赶出来了,你倒变本加厉,还跟那些乱党妖人折腾起来,没完没了啦?一说起来,十多万大军,多大的声势啊!你的十多万大军呢?哪去了啊?你怎么不折腾了呢?我看你就欠殿下这样的人来开导开导你,教训教训你!不然,你这榆木脑袋一辈子也开不了窍!”
环子途被他夫人一顿夹枪带棒的数落,说得哑口无言,怔了半天方才扭着脸,悻悻地说道:“妇人之见!”
环夫人瞅瞅他,微微一笑:“我是妇人,我倒觉得我这妇人之见,比你那老爷之见还要高明些!你想着那万里江山,你想着济世安民,你想着施展你胸中所学,可时阗旧庭就是不给你机会啊!这好容易遇到个这么个求贤若渴的好殿下,你又在这胡扯什么二夫咧二主咧!可我曾听那谁曾说过他一生最敬佩的历朝历代的名臣就是屈子和魏征啊?那魏征可曾说过,他只愿做良臣,不愿做什么忠臣!忠臣遇昏主,良臣寻明君啊!我说老爷,这话是谁告诉我的?”
环子途把脸一扭,黑着脸一言不发。天健暗自好笑,强忍笑意,轻轻问道:“夫人,这话可是环先生所说?”
环夫人看看他点点头一笑,轻轻答道:“以前他踌躇满志,想大展鸿图,在家就说要做济世良臣,可我没想到他在时阗旧庭,怎么会变成这么个样子!唉,殿下啊,可能要让你失望喽!你有什么事可千万别指望他了,可别把你的正事给耽误了!”
“忠臣遇昏主,良臣寻明君!呵呵,环先生,小子受教了!”天健微微一笑,朝环子途抱拳一礼,“原先小可不知轻重,没想到先生还有如此高论!受教了!”站起来道:“夫人,你们一家分开这么长时间,要怪我考虑不周,现在小子补过,请受我一拜!”说着便恭恭敬敬地朝环夫人一礼,“现在没事了,夫人,你们回家去吧,过些天新年将至,你们一家也好好过个团圆年吧!东南归于天汉,至少这里不会再打仗,发生战乱,大家都可以太太平平地过个安生年!”
环夫人急忙还礼:“哎呀,殿下,这可不敢当啊!”那环公子、环小姐都兴高采烈地喊道:“阿爹,咱们可以回家了!”“阿爹,咱们回家吧!”
环子途慢慢转过脸,十分诧异地看着天健:“你……你真的放我走?你就不怕我逃走,再来跟你为敌?”
天健呵呵一笑:“既然放先生走,就不怕先生与我为敌!我相信,先生也不会再与我为敌!因为你不会再与我为敌!”
环子途眼睛翻翻他,冷冷地哼一声道:“你太过自信了吧?”
天健豪爽地一笑道:“我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还怎么做这个靖东大帅?还怎么做这个天汉太子?”朝环子途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我是真的相信先生。虽然我天汉在东南所行新政,不可能面面俱到,让每个人都满意,但以先生之眼力应当看出我天汉朝庭是不是真的爱民亲民!环先生一生所求,不就是爱民亲民,让天下万民有个好日子过吗?现在这样的局面正在到来,我就不相信你环先生会与这样的朝庭为敌?”
抱拳一礼,转身便走,走到门外,又吩咐金正昌,要把环先生一家安全送回,之后撤回,不得再打扰环先生一家,若有人胆敢前去生事骚扰,一律拿下,按律治罪。
金正昌连连答应着,转回身朝环子途笑道:“恭喜环先生,你们一家团聚了!我送先生回家!先生,请!”
那环公子、环小姐高兴地拉着父亲:“阿爹,快走吧,咱们回家!”见环子途仍在迟疑,环夫人在后面推他一把:“老东西,你还想在这儿住一辈子啊?你要不走,我跟瑞儿、珠儿走了啊!”环子途这才慢慢挪着脚步,往外走去。
外面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天健上前掀开车厢帘子:“先生,夫人,请!”环夫人歉意地说道:“殿下,这怎么敢当呢?”
天健笑道:“夫人请吧,两位年纪大了,我是晚辈,应该的!”
环夫人在后面轻轻捶了环子途一下:“老东西,看看人家殿下!再看看你,什么德性!”
环子途仍然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上车。马车慢慢往王宫正门驶去,天健在后面慢慢跟着相送。环夫人、环公子环明瑞、环小姐环明珠,都朝他挥着手:“殿下,快回!快请回去吧!”
天健笑着挥挥手,看着低垂着头的环子途,暗自叹息一声。袁崇在后面也跟着一声长叹:“唉!这个环子途,怎么就不开窍呢?这下可好了,殿下,弄不好咱们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啊!”天健笑笑道:“即使他环子途不肯为我所用,咱们也不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他环子途只要走出这个宫门,只要他敢出去见人,就能为我所用!这东南旧庭的那些人,这函乐城中的百姓们能看不到吗?——人心安矣!”
袁崇笑道:“殿下想得深远,臣所不及!”
天健回头看看他一笑:“好了,马屁拍完了,咱们回去吧,再商议下派人的事。”
袁崇一笑,又叹息一声:“这本来想陪着他们噌殿下一顿饭的,可是环子途不给面子啊!”
天健笑道:“你别后悔了,今天没外人,你到我那噌饭去,我让阿宜陪着你!”
袁崇大喜,急忙一揖:“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两人正要往里走,却见那辆马车又匆匆转回。
袁崇惊喜地指着道:“殿下,莫非……”天健也满怀希望地迎了上去。只见那马车驶到近前停下,环家一家人都下了车,都朝天健恭恭敬敬深深一礼。天健急忙还礼问道:“环先生,环夫人,你们这是……”
环子途一声不吭,脸色却比先前缓和许多。环夫人微笑道:“殿下,没什么大事,只是过来跟殿下道声谢。上了车,连孩子们也在数落他阿爹,连个礼数都没有,可不让人笑话吗?所以俺一家人就……回来再跟殿下道个谢!”说着一推环子途,“说啊!怎么了,不说好的吗?还让孩子们教你啊?”环子途这才又别着头,朝天健抱一抱拳:“多……多谢!”
天健呵呵一笑,还礼道:“先生,夫人,你们太客气了!先生夫人按年纪来说,是天健的长辈,不须如此见外。先前先生曾说,若有机缘,会收下小可为弟子,如此说来,那就是天健的师长了!”
环夫人喜形于色,急忙问环子途:“真的?啊,老爷,这是真的吗?”
两个儿女也惊喜交集:“阿爹,真的吗?”“阿爹,你真的收殿下为学生了?”
环子途红着老脸,别过头去,支支吾吾地慢慢说道:“我……我是说过,不过……不过……”
环夫人喜出望外地拍手道:“哎呀!还不过什么呢?殿下这样的学生,你打着灯笼上哪找去?殿下,这……这……这可让我们……啊……怎么敢当啊?”
天健笑道:“夫人,今天天晚了,你们又担惊受怕地分开这么多天,先回去团聚团聚,等有时间,弟子当选个吉日,前去府上正式拜师!”环夫人笑道:“多谢殿下,哎呀,这可是……双喜临门啊!老爷,你说你还别个什么劲呢?你要再这么别别扭扭的,可别怪一家人都不理你了!”天健笑道:“今天先生一家真是双喜临门,改日学生一定登门拜访!天晚了,夫人,你们年纪大了,先回去吧!”说着便过来搀扶着环夫人上车。
此时那环子途虽然仍自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可天健也不再理会他,把环夫人扶上车,又把环明瑞、环明珠扶上车,看看环子途;环子途低着头,自己跟着上车。大家挥手告别,天健送到宫门处,方才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