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们办理的时候。方以诚又犹豫了。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笔。眉头挤成一团。脸色凝重地像就要下雨打雷前的天气。
“alice。你还是再想想。你还年轻。不能因为我……”
她将已经签好字的证明举到他的眼前。打断了他的话。“我做过的事情。不完整的从來都只是遗憾。沒有过后悔。”
方以诚沒再说话了。终于签了字。
从登记处出來。他们吃了一顿烛光晚餐作为庆祝。沒有告诉任何人。只是两个人的庆祝。庆祝他们终于成为了合法的亲人。从此可以成为彼此的依赖。她需要他的温暖。他需要她的陪伴。就是这样。
当他们久久地凝视着对方时。最后也还是以两人的忍俊不禁而告终。因为他们真的无法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对对方的男女之情。他们只是亲人。
走廊上。林意浓抬起头來。心里沉甸甸的。有些事情是真的走到了非放手不可的地步。
让柳香卉救方以诚是她一个人的想法。方以诚从來沒有真正同意过她这么做。她曾经说过陪他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天。不管怎么做。结果都如当初预想的一样。方以诚终于要先放开她的手。
也许她真的应该成全。因为这是方以诚最后的心愿。放手是对彼此的成全。
林意浓走到咨询服务台。像护士要了一支笔。迅速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护士小姐麻烦你帮我将这个转交给304房的病人。”
从医院出來。她觉得那一段短短的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眼前是明明灭灭的光。耳边传來重重的脚步声响。沉重而哀凉。根本想不到这原來是自己的脚步。仿佛是自己在经历生死。从这里踏出去。自己就要死了。
冬天的面孔只剩最后一层的面纱。秋天拖着尾音落幕。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冬天就來了。这个时候柳家庄园里也萧条到了头。一年里再也不会有这个时候院子里的植物更萧条了。
林意浓想既然方以诚决心放开手成全她。那么她也要为他做最后一件事。这样也不至于以后回忆起來什么都不剩。至少直到最后放开手的那一刻。他们仍在努力地为对方着想。
原以为会遭到门口警卫的阻拦。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就这样毫无阻碍地进了柳家的大厅。门口的警卫对她熟视无睹。
有仆人过來招呼。“是苏小姐吧。将军让我带您去书房。”
林意浓跟着仆人來到柳老爷子的书房。第一时间更新房间里的灯光昏暗。书架并不多。一面墙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照片。她进去的时候。柳老爷子正在专注地看墙上的照片。
“柳将军。即便您不欢迎我。但我还是坚持要來。至于是为了什么。您应该也很清楚。以诚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他带着遗憾离开。”
柳老爷子置若罔闻。仍旧是注视这墙上的照片。
林意浓晃了晃双手。最后又交握在了一起。低下了头。“我承认。之前那次惹怒您是我的不对。我向您道歉。我不该那样说您。希望您能谅解。同时更希望以诚和他的母亲能得到您的认可。”
这是她头一次向人低头。向人屈服。是为了方以诚。在此之前。她从沒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放下尊严去求一个人。
“你一定沒有见过以诚小时候的样子。”
柳老爷子突然的一句话让林意浓有些错愕。抬起头。柳老爷子也正好看她。那双原本明亮的眸子有些浑浊。眼角着皱纹让他显得沧桑。那是只有岁月才能打磨出的纹路。不知为什么。林意浓见到此时的他竟忘了他是一个固执蛮横的老将军。而只是一个沧桑的老人。
“以诚给我看过他幼时的照片。”
“那你过來看看是不是这个样子。”
林意浓走近。带着疑惑看向他手指向墙壁的方向。是一张方以诚小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他约莫七八岁。正从滑梯上滑下。脸上稳重沉静的神色直到现在也沒多大改变。
再看向墙上的其他照片。除了方以诚的照片之外还有柳如颜以及柳老爷子另外两个儿子幼时的照片。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再大一些时候的就沒有了。
“你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以诚。”
柳老爷子转身坐了下來。也示意她在他的对面坐下。又吩咐了仆人上茶。
林意浓对这突然的友善和慈祥感到吃惊。突然有些无措。
柳老爷子看出她的不安。沉声道:“你不必如此紧张。上次的事情我不会原谅你。从來沒有人敢在我面前这般忤逆我。不过也让我承认我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到了如今。我不过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固执的老头子。”
林意浓轻哼了一声。“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换來柳老爷子一个凌厉的眼神。她立马换回了恭敬的态度。
“上次我打你的伤好了吗。”
“已经好了。也不知道现在來索要赔偿还來不來的及。”能和他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林意浓突然放松了起來。说起话來带着讽刺。
“以诚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他像他的母亲。是个极重情意的人。”仆人松了茶上來。柳老爷子一边饮茶一边说。刻意保持平淡的声音仍然压不住哀凉。
林意浓也跟着沉重。“柳将军。您让我看墙上的照片。不正是让我明白在您的心里以诚和您其他的孩子一样吗。为什么您就不能对他公平一次。从您抛弃他的那一刻开始您就欠了他一世的父爱。”
柳老爷子拧着眉沉默了一阵。脸上布满无奈的神色。许久才说:“看着墙上的照片。我时常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对他们我究竟错在了哪里。为什么在他们小的时候他们都恨听话。可到他们稍大些的时候有了自己的想法开始对我疏远。表面上虽然还是孝顺我这个老头子。可我心里清楚。他们的心。哼。已经离我很远啦。”
“您真的会这样想吗。”
柳老爷子点点头。
林意浓勾了勾嘴角。“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复杂的问題。不过是因为他们感觉不到你的爱。或许是你的方法不对。又或者是你给你认为很好的但却并不是他们想要的。”
柳老爷子僵了僵身子。眯起眼睛重新打量她。
“您不用诧异。我并沒什么特别。不过是为人子女知道自己想从父母身上得到什么罢了。从小到大。我最期盼的不是他们给我多么优越的生活。而是他们能够有更多的时间來陪我。能准时参加学校的家长会而不是派他的秘书來。能记得我的生日并陪我一起过。就这样。”
柳老爷子脸上闪过裂痕。似乎她的话对他有着莫大的触动。两人对视了一阵。柳老爷子终于叹了一口气。起身背对着她说道:“你回去吧。放心。以诚的母亲我会安排安葬在柳家的墓地里。如果以诚愿意。他可以姓柳。”
林意浓激动地站起來。看到的是一个苍老而落寞的背影。此刻他不是一个背负着一身荣耀的将军。而是一个在子女面前不知所措的父亲。
“谢谢。”情不自禁地鞠了一躬。这是她为以诚做的。只是为他。
冬天的第一场霜降在秋天刚过的几天便悄然而至。天气也寒冷起來。街上的人逐渐换上了厚重的冬装。冬是萧肃的。所以人也肃然了起來。瑟瑟的身影。将脖子锁紧衣领里。仿佛都装着心事。
林意浓侧躺在沙发上打了个酒嗝。眯着眼昏昏沉沉地看着眼前的红酒。隔了一会儿又倒了一杯。一口灌下了。扔了杯子。仰躺下去。
从柳家出來。已经连着几天依靠酒精度日。只有酒精在身体里发挥作用的时候才能忘记心脏仿佛被啃噬般的痛苦。
醉了醒。醒了醉。家里有人回來见了也只有叹气的份。无论是方方还是julia都知道除非是方以诚。否则沒人劝得了她。便只能由着她去。最多只在她喝得不省人事的时候给她加一个毯子。再把家里的酒放在另外一个地方。
迷迷糊糊地好像听见电话铃声响起。起身翻了许久。以为手机就在沙发上。可就是沒有找到。最后一弯腰才发现原來手机正躺在地上。
银色的手机在地上震动着。屏幕上显示着“方方”两个字。
因为目光迷离。弯腰掏了好几次才将手机拾起來。贴到耳边。“喂。”
电话那头沉默着。许久。才传來方方低沉带着哀伤的声音。“alice姐。你还是來趟医院吧。我哥……我哥他快不行了……”
“呃。”又是一个酒嗝。林意浓意识到自己明白了方方话里的含义。却又觉得是早就发生的事。因为在她的心里。方以诚早已经离开了她。她曾经惺惺相惜。以为能够互相扶持到老的那个人已经和她到过别了。不然她怎么会这么难过。难过得心痛到难以复加。
手机从手里滑了下來。周围突然安静了。眼前变成漆黑一片。终于。什么都可以抛下了。不管了。一切都不管了。
赖赖说:艾玛好兴奋好兴奋。又写死一个。呜哈哈。写死一个是一个。写死两个是一双。不满意。拍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