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诚的母亲在去到国外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了方以诚。为了成全柳老爷子一家人决定一个人把孩子生下來并独自把孩子抚养长大。不让孩子姓柳。不做柳家人。方以诚的母亲有家族遗传病史。母子俩患着同一种病。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着病发逝世。所以非常珍惜身边唯一的亲人。母子俩感情极深。又在方以诚懂事之后收养了方方。
即使是远在海外。柳老爷子当时的夫人还是知道了方以诚母子的存在。并以柳家的名誉逼得柳老爷子发下毒誓这辈子都不会认方以诚母子。也彻底断了方以诚的母亲让方以诚认祖归宗的念头。
然而母子连心。尽管方以诚的母亲曾百般交代说要这辈子彻底和柳家人断绝关系。方以诚却深知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最后的时候得到柳老爷的承认。不为别的。为了对得起那段年少的爱恋。不至于人死了。在对方心里什么都沒有了。
方以诚的母亲前两年在医院过世。过世的时候口中最后念的名字是柳老爷的名字。看到她当时幸福的眼神时。方以诚猜想母亲临走的时候一定是回到了年轻时与柳老爷子相爱相守的日子。因此更坚定了他要在为母亲争取一个名分的决心。
方以诚來时手中捧得那个黑色的方盒不是别的。正是他母亲的骨灰。柳家有一块专属的墓地。第一时间更新他回來就是要让柳老爷子承认他母亲并将他母亲安葬在柳家的墓地里。
直到前來拜寿的宾客纷纷在柳家其他人的安排下退场。仍旧沒有看到方以诚出來。林意浓的双手紧紧地交握着。从方以诚向她伸出援手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将他的事情当成了自己的。忧他之忧。喜他之喜。这其中或许还有一丝怜悯的存在。不过更多的是对于一个亲人的关心。
柳如颜向她走了过來。先是看了看同在她身边的陆青铭和柳香卉。并不想在此时有其他人在场。
陆青铭向來不愿意承认这个继母。看到她过來。不甘心地望了望失神的林意浓。第一时间更新领着柳香卉走了。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我女儿的消息。若是让我知道你在骗我。我保证会让你一无所有。”
林意浓许久才回过神來。明明已经听见了却故作沒听见。笑说:“你说什么。我沒听清。”
柳如颜鼻子哼了一声。也不恼。脸上反倒生出些笑意。“你真以为凭你丈夫的几句话就能老爷子改变主意?未免也太天真。”
林意浓心下一沉。这也正是她最担心的。“要怎么样才能改变老爷子的心意。”
“我女儿在哪儿。”柳如颜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
林意浓沒有回答。毫不示弱地回敬她。意思再明显不过。在沒有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前你也别想得到你想要的。
柳如颜眯起眼思量了一番。“苏韵。莫非你真的不知道我女儿的下落所以才在这里跟我拖时间?我警告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
“你会后悔。”林意浓以同样的口吻回复她。悠悠然吐了一口气。转过身不再理她。与她的对质。多一分多一秒都要令她怀疑自己的出身其实是个错误。
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客厅里的宾客已经相继离开。偌大的大厅里只剩她一身深红色的身影。柳家人自去休息不必说。佣人忙着在厨房收拾去了。
方以诚终于出來。手里仍旧捧着那个黑色的方盒。林意浓忙迎了上去。见他的脸色苍白。脚步有些慌乱。心中已经猜出了结果。试图宽慰。“沒关系以诚。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我们……”
然而方以诚仿佛沒看见她更沒听到她的声音。自顾往门外走。
林意浓无力地停住。有些懊恼。带着疑虑望着他的背影。又回过头往身后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柳老爷子沒有出來。不然她真想问问他究竟和方以诚说了些什么才让他心灰意冷至此。
方以诚是什么样的人她知道。是异于常人的冷静。这是他多年以來与金融行业打交道磨练出來的气质。
直到方以诚走出了大厅。她才懊恼地追了出去。
“以诚。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好吗。”
方以诚突然停了下來。林意浓紧跟在他的身后差点撞上他。鼻尖与他的西装摩擦。“呀。你要停下來怎么也不提前和我招呼一声。幸好我这鼻子是货真价实的。”林意浓笑说。本想着借此缓解气氛。第一时间更新却不料方以诚仍是置若罔闻。转过身抬头望着这夜里的柳家庄院。独立的洋楼。璀璨的灯火从屋里折射出來。与院外的路灯相应。辉煌灿烂的一片。
林意浓顿住。望着他的眼神。突然有些害怕。那是她看不懂更无法企及的悲伤。
“以诚。你……你别这样好吗。我们还有机会……啊。以诚。”
这时。方以诚双膝一弯。朝着柳家的大门口跪了下去。
林意浓忍不住尖叫。一时不愿相信此时自己看的的是真的。男儿膝下有黄金。然而方以诚竟然跪了下來。为了一个不愿意认他的父亲。第一时间更新慌乱无措地看着他。更多的是惊讶。反应过來之后固执地伸手去拉他。“方以诚。你起來。你不能跪在这里。你难道要你的母亲在天上看着你这样作践自己吗。还有我。我是你的妻子。你也要让我在这家人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來吗。”
方以诚反握住她的手。拉住她。低沉的声音传來。“alice。就让我为母亲尽最后一份孝心。她已经进了这个门就沒有再出去的道理。这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
林意浓觉得口干舌燥。一时说不出话來。站着看了他许久。一咬牙跟着他一起跪下。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更是一种决心。“好。以诚。夫妻本是一体。我陪你一起跪。如果这样真的能让老爷子回心转意的话。”
方以诚望着她倔强的脸。几许心痛。知道她心意已决。也不费口舌劝她起來。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两人就这样跪着。倔强地看着这一憧灯火明亮的洋楼。大厅里的灯从大门折射出來。刚好照到他们膝盖的位置。
林意浓來的时候只穿了一件红色的露肩礼服。薄薄的一层面料丝毫不能阻隔坚硬的地板传來的冰凉。不过片刻膝盖便传來钻心的疼痛。蜷缩的腿部渐渐麻木。
方以诚感觉到握着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担忧道:“alice。其实你……”
林意浓脸上勉强堆笑。故作轻松地说:“你最好别劝我起來。除非你先起來。”
方以诚听她这样说。也知道她的脾气。认定了的事情除非你能找到另一个更好的办法。否则就是一头扎进去走到底。便不再说什么。坚定地看着前方。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然而在林意浓的心里却觉得更长。天公不作美地下起了小雨。雨虽然不大。但冰冰凉凉的打在人身上令人全身发抖。
方以诚更加怜惜她。同时心中愧疚不已。“对不起。alice。我连累你了。”
林意浓倒是更担心他。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了。“你沒有连累我。我心甘情愿。只是你真的受得了吗。我怕……”
“放心。我受得住。”方以诚回以她 一个坚定的眼。
夜空下。黄色的灯光与雨丝交织又是另外一番景致。柳家的庄院里植物颇多。细雨打在花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这声音随着时间越來越响亮。
林意浓和方以诚一直跪着。两人的头上都不由得冒出了细汗。眼神逐渐迷离。
这期间柳家倒是有人出來过。不过是一番风凉话。劝他们不要再痴心妄想。最后沒能感动老爷子反倒伤了自己的身子。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他们自然清楚这是柳老爷子让人传出來的话。林意浓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心疼地看向身旁的人。连绵的细雨已经将他的头发全部打湿。水滴挂在他的发尖摇摇欲坠。
然而方以诚却似乎毫无察觉。仍是坚定地看着前方。见他如此。林意浓便也沒了别的心思。靠着意志力一直坚持着。
雨越下越大。水雾渐渐挡住住了眼的视线。一颗颗地水珠打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并在地上开出一朵水花來。
膝盖上的疼痛在冰冷的雨水的侵袭下更加明显。方以诚脱下身上的西服搭在林意浓的肩上。试图让她感觉暖和。
林意浓咬咬牙。看向大门口。依然空荡荡的。他们的举动丝毫沒有感动任何人。心里思量着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又知道不可能让方以诚放弃。便自己先站起來。
在站起來的瞬间。膝盖一软差点站不稳。也顾不得这许多。拉下披在肩上的西服外套撑开挡在方以诚的头顶为他遮雨。冰凉绵密的雨滴让空气也变得稀薄。林意浓站着一阵阵头晕。几次差点摔倒。然而想到仍旧跪着的人时又重新振作。
此时在他们看不到的柳家二楼的一个窗户前。陆青铭手中握着一直高脚杯。杯子里还剩一半的酒液。他专注地透过窗户往楼下看着。将楼下两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