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太君凝视着他,语带责怪道:“你为何一声不响就离开了别院?若不是因为你与独孤行决战在即,我们只得先来河南,恐怕还不知你在少林寺”
沈玉麟心中暗道:“我若是留在家中,可还有这般清净的日子?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三个女人一台戏’了……”只是这话他当然不会当面说出来,只是淡淡道:“寺院清净,正适合我修炼”sg
姚敏心中狐疑,却没有多问,只是温言道:“相公修炼多日,可有所得?”
沈玉麟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又看了一眼她身后艳光照人的两女,皱眉道:“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语中难得地透出一丝关切
姚敏心中一颤,暗道:“你终于知道关心我了”她轻滤一下鬓边的细发,面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轻声道:“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沈玉麟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意,上前拉过她的素手道:“敏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姚敏垂首一笑,只是那笑容却有些苦涩她性子向来倔强,为了沈玉麟,她已经改变了许多,可是沈玉麟却……却还是不肯与她同房
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可是最后还是棋差一着
自从上次因为若诗小札一事,两人发生冲突之后,沈玉麟对她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却还是每天晚上歇在书房
他似乎一直在逃避她,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她想不通,也猜不透
站在一旁很久没有说话的柳云梦,忽然道:“姐姐自从受了剿之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了,相公,你真应该多关心一下姐姐才是”
沈玉麟一怔,立即便想到半年前,自己因为一时走火入魔,拔剑误伤她的情形,不由歉然道:“都是我不好……”
“这事我从未怪过你!”姚敏截口道,她凝注着沈玉麟,缓缓道:“你不必为此觉得愧疚……再说,我先前因为中了花艳娘的摄心术,也刺了你一刀,就当咱们扯平了吧”
沈玉麟摇头道:“那怎么一样?你当时完全不认得我,我却还有一半是清醒的……”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忽然露出疑惑的神情,似在思考什么难以解释的问题,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能将当时的情景记得一清二楚?难道本来就想……”他的语声一顿,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杀气有若实质,霎时弥漫整个大殿
大慈禅师立时大惊,厉声高喝:“醒来!沈施主,切莫误入歧途,让自己悔恨终生啊”
景柳两女手上抱着的孩子,吓得同时“哇哇”大哭起来
沈玉麟目中寒光一敛,脸色瞬间缓和了下来,眼睛望向大悲禅师,单掌一竖,神色无比庄重地道:“多谢禅师当头棒喝”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他已经想通了原因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两面,一面是善良,一面是邪恶,只看你经不经得起诱惑
那蟠龙剑的召唤,就是巨大的诱惑
他太依赖蟠龙剑之利了,几乎成了它的将,若是有一日……有一日他能彻底将之抛弃,那他的修为也就更上一层楼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望向景柳两女道:“孩子给我抱抱”
两人立即将孩子递给了他
沈玉麟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一双孩子,一边摇晃,一边柔声哄道:“欢儿乖……乐儿乖,不哭不哭,爹爹疼你”他的语声刚落,怀中的一双孩子忽然“咭”的一声笑了起来,胖乎乎的小脸上还挂着一串泪珠
景素芳见状笑道:“欢儿真乖,一到爹爹怀里就不哭了”
沈玉麟低头望着怀中的孩子,忽然产生一种骨肉相连的感觉,这感觉他从来未有过,可是现在却真正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延续
“这孩子真是甜蜜的牵挂,却也是我求胜的动力……”他心中暗道对于未来,他已不再迷茫,他相信自己一定会胜利,而胜利之后,他将会竭尽全力使江湖恢复十六年前的平静,因为他要替自己的两个孩子创造一个和平美好的世界,让他们平平安安地长大,再也不用活在仇恨中
“我会做到的,我一定会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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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
洛阳之北,邙山之颠
月华如水,照耀着这一片土地
沈玉麟已等了很久
他依旧穿着身那标志性的白衣,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夜风拂过他素白的衣袂,如同起伏的波涛
四周站满了人,就连树枝上都爬满了,更远处有人搭建了一个看台,正凝神瞧着这边
夜已过半,独孤行却还是没有来
沈玉麟静静地站在草地上,身体虽然没有动,可是心里却已经开始犯疑
“他为什么不来?难道他怕自己会输?他是天罗教的教主,位高权重,本不该以身犯险,可是他为什么要答应与自己决斗?”他不断地猜测着,却还是猜不出一个所以然
四面围观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更有人破口大骂起来
他们放弃了自己手中的要事,满怀消地来,就是为了看一场精彩的决斗,结果演员却迟迟不肯上台,他们当然会无比失望
沈玉麟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也许独孤行根本就是耍他的,既然自己可以失约,为什么他就不可以?
可是独孤行却来了
他心中刚划过那个念头,独孤行就来了
四周的人立时沸腾起来,他们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激动的表情,那炽热的眼神几乎要将人灼烧,因为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谁胜谁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赢钱
独孤行锦衣华服,脸上带着半副青铜面具,目光深沉而冷漠,右手按着剑柄,缓缓朝沈玉麟走来
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似踩在众人的心上
沈玉麟望了他很久,忽然道:“你来干什么?”
众人都奇怪地望着他,明明是他约独孤行决斗,为什么还要这样问?
独孤行没有说话,脚步却退
沈玉麟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道:“独孤行去哪了?”
众人的表情已经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了,这沈玉麟难道已经疯了,独孤行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居然问他去哪里了?
岂料独孤行居然回答了他的问话
他笑了笑,面上露出一个佩服的表情,缓缓道:“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沈玉麟盯着他,冷冷道:“气势,你没有他那种上位者的气势,还有……你身上的香味也未免太浓了些”他的目光忽然一凛,厉声道:“你还在伪装什么,芸儿!”语中有着难以言说的痛楚
他忽然想起了《天龙八部》里的阿朱,这个美丽聪明的女子,就是因为替自己的父亲上阵,所以才被萧峰误杀的
他不想做萧蜂,芸儿也不是阿朱
独孤行伸手掀开青铜面具,然后缓缓从脸上撕下一张薄薄的人皮,赫然竟是独孤芸!
她望着沈玉麟,眼中露出痴恋的神色,但是转瞬就消失不见,声音极为冷淡地道:“我说过不再见你,这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