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或许这是在意料之中,洛然会不辞而别,真是个任性的小孩。
他记得昨晚他爬到自己的床上,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道:“先生,给我一枚硬币吧,我回不去家了。”
其实不是自己入戏,只是他说他回不去家的时候,眼睛真的有些酸,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心疼他心疼到这种程度。他说我送你,可是他又笑了起来说我怕你舍不得我。
这是实话。
洛然从来都不傻,他知道自己宠着他的理由,而他如此清楚的原因不过一个——他不爱他。
“好心”的先生还送了他一套衣服,和之前他穿的一样,他知道自己偷着离开之前他都没有睡,他知道他关上他房门后他给别人打了电话,早上就多了这样一套衣服。然后“好心”先生从那扇落地窗前看洛然走上了街道,走出了自己的视野。
洛然刚上了公交,大滴的雨点就拍在了车窗上,果然下雨了。
讨厌的情绪又上来了,他知道昨晚他又做了残忍的事,那就是跑到宇凉毅的床上去向他要钱的时候,他知道他不可能舍得自己走却还要去要车票,他知道他不可能不想碰自己,可是他偏偏叫他搂着自己睡,就如同他当初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左涵在一起,却还是要给他希望。
下车的时候雨水就毫不留情的打在自己脸上,洛然不喜欢打伞,但同样也不喜欢淋雨,因此他不喜欢雨天。想起以前下雨的时候,他都会赖在床上不起来,然后洛安就会抓自己的痒痒肉,临走前也只带一把伞,够两个人一起打就行了。
洛然低头走着,不让自己踩在水洼里,抬起头时已是熟悉的小区大门,只有两天不见就已经陌生了许多,然而那门下——
洛然看清楚那人站在那里,打着曾经两人打过的伞,望着自己。
感伤与感动涌了上来,堵住了洛然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想面带微笑的走回去,然后轻松的说“哥,我回来了。”可是走到那人面前,看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洛安看着快让自己想疯了的身影朝自己走来,每一步好像都经过了慢放,还是那天的衣服,那天的样子,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个完整无损的他回来了。伸出来的手最终没有再抚摸他的头发,而是紧紧的把他拥入怀中,拥入身体里,才敢再言不分离。
两人还算冷静,起码没有在大雨中扔了雨伞再来个激吻什么的,只是紧紧相拥就足够了。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冰冷而潮湿,只是不久就传来洛安的体温,依旧温暖。
这一个拥抱,打碎了洛然之前所想——想要和他做回正常的兄弟。哪怕自欺欺人也好,两人就真的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回到家中,之前的两天,就像一场梦。
洛然跑回自己的房间看了眼小兔依然安好,又把自己重重的跌到柔软的床垫上,叹道:“还是自己的床舒服啊!”
此话一出口,换来的又是短暂的沉默,洛安为了打破沉默,回到自己的屋内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来,里面安静的躺着带有他们指纹的耳钉,“小然,等耳朵好了我们就能戴了呢。”
“现在就戴吧!”洛然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拿起那枚耳钉匆匆跑到镜子前,耳洞因为前几天出血而变成了一个小红点,把耳钉对准那个红点,有一丝疼痛略过,耳棍的那端似乎受到了阻力,之前的疼痛也不过是一下,而现在想要戴上它,却需要一次一次的尝试,哪怕每往里捅一次都会痛,却还是要继续,戴进去了一半,找不到出口。
洛安心疼的看着镜子面前倔强的人,不敢说一句话,从见面到现在短短的几分钟里,两人明明都那么小心翼翼了,却还是避不开伤害,躲不掉尴尬。就连曾经用来纪念的耳钉,都已经成为了一种伤害。
“可能长好了呢。”洛安走过去故作轻松,“还是先不要戴了吧,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哥,快去帮我把酒精和棉棒拿来。”洛然不听,仍然一下一下往耳洞里送已经满是血的耳钉,洛安心疼的把他抱在怀里了,洛然闭着眼睛任他抱着,“哥,我不是回来了吗?”
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么急切的想要戴上它,不过是为了急着证明自己没有变过,急着掩盖内心的不安。
“嗯。”洛安的下巴轻轻顶在洛然的头上,“我们不着急,慢慢来。”
洛安把酒精和棉棒拿回来的时候,洛然已经得意的指着自己的右耳说,“看,我戴上了。”伸出手去接棉棒时,洛安分明看到他之间已经覆上了淡淡的红色,抓过他的手给他擦干净,洛然却笑着说,“没事啦,打完耳洞能有几个不弄出血的。”
自己就没有。
到底是自己太冷静,还是他太任性。
洛安擦完他的手,也要摘自己的耳钉,却被洛然阻止,“怎么你还要陪我一起流血啊?”
洛安摊开手心,自己的那枚耳钉躺在那里,“不是,只是它会孤单。”
洛然低下头,刘海遮住他的表情,他说,那哥哥,我帮你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