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天峰作为傲天大陆的第一高峰,无疑是一个人极罕见的地方。不,不要说罕见的。如果是换成一个正常点的人来说,根本就不会到这个见鬼的地方来旅游。
终ri不停的刺骨寒风与不见曦月的昏暗天空则是这里一直以来的主旋律,从来没有人看到过这里的鬼天气有任何变化。只有那些不需要阳光,不需要水分,甚至不需要空气与营养的冰雪巨兽,才会选择居住在这个该死的地方,用那堪比五级暴风雪的寒风来锤炼自己。
“十年了……哎,已经十年了啊。丫头,你真的不打算放弃么?”刺耳的寒风中,一道叹气声幽幽传来。
那是一个异常俊逸的白衣青年。他披散着身后飘逸而柔软的白se长发,脸上却尽是无奈的神se。但诡异的是,白衣青年的腿居然是漂浮在空中的,犹如一只幽灵一般悠悠的晃动着身子,围绕着少女转来转去,全然不惧周围刺骨的寒风。
如果不是他那双黑se的眼眸中一直眨动着,为他全白的形象漂上了一点黑se,恐怕也没有人能够在这个雪景中发现他。
“……我就是想要个说法,仅此而已罢了。”闻言,少女愣了愣,咬紧了嘴唇说道。
“那个负心汉到底有什么好的?帅也不够我帅,出身也不够我好,xing格更是差的一塌糊涂。哥就是天空中的繁星,而他只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虫罢了,你为什么就不肯看多我一眼呢?”白衣青年更加纳闷了,一上一下的飘在少女身后。
“……你应该知道的。”
“哎,得了,丫头。还是那套对吧?其实我就是不明白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把自己搞得那么复杂。就像你吧,明明心中恨不得那个家伙去死,但是现在又要跑去被他给弄死,然后最后落得一个死也死不了的结果,你说这是何苦呢?”
“……不是去送死。”少女眼神黯淡下来,轻声道。
“去,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还真敢在哥面前说谎。你说你一个剑修跑去跟一个神级作对。如果不是哥以前一直罩着你,你还能活到现在么?”白衣青年白了少女一眼,道
“……活不了。”少女不假思索的说道,话语中没有一丝犹豫。
“啧,真干脆,干脆到我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白衣青年挠了挠头,“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如果你能有那个家伙百分之一的卑鄙的话,哥也不用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修剑一途,本就……”
“……小风。”少女一脸幽怨的说道。
“好好好,咱不谈这个,得了吧?话说你倒是把那个白痴一样的称号给我改掉啊,这样怪难听的。哥可是大陆第一剑灵,在名字前面加个‘小’算什么?遇到熟人不得给笑死?”白衣青年抱怨着,一个顺脚就把路边的一块石头给踢了下山崖。
其实他也只是抱怨。少女从来不喜欢被他说教,说是“如果主人整天被剑灵教训的话是不行的”。然后如果一遇到解决不了的话就用绝招,去呼唤小风同学做做临时苦力。
当然,少女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当我们的剑灵大人生气的时候,少女往往就得乖乖的听从命令,按照白衣青年的指示去做。如果是按照少女的话来说,就是“小风很可怕,生气时的小风更可怕”。
至于这位懵懂少女到底是怎么和这位自称“大陆第一”的剑灵大人签订下契约的,谁也不知道。似乎当时是稀里糊涂的就完成了仪式,然后稀里糊涂的就成了主仆。这恐怕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稀里糊涂”吧?
少女与白衣青年所处的大陆,本名叫做傲天大陆,与傲天峰同名。
这个大陆有着四种大职业。一种是法修,一种是牧修,一种是战修而最后一种则是剑修。听起来倒是蛮像我们在打网游时候的四种职业,然后战修肉盾,法、剑修输出,牧修治疗什么的。实际cao作起来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要注意,这里所说的法修,其实是法师是全系法师。对,就是全系。只要你懂得那一系的法术,然后修为又达到要求的,管你是暴风雪还是烈焰风暴,混合起来放都没有任何问题!而最最重要的是,一般来说,法师们的魔法值高的可怕……
然后就是牧修,牧修就是所谓的“牧师修炼”。牧师们可以说是法师的一种,但是他们什么都不学,就学一种——圣光法术。其中圣光法术的大部分都是能跟治疗与防御扯上关系的,所以这种异类才被扯了出来,单独作为一个职业。
最苦闷不过的就是战修,他们往往担当着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角se。消耗的能量是法师的三倍,但用出来的技能威力还没有法师的一半高。而且战修们的攻击范围一般只有五到十米,跟法师们隔着上百米对轰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只是这种职业相对于法师的就职难度来说低了不止一百倍,所以人数也是最多的。
至于剑修……这个人群的人数可能比牧修减去法修的人数还要少。只要能够成为战修的,几乎没有一个人会选择剑修!原因不为别的,就因为剑修这个职业太变态了!剑修职业的入门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变态。
对,你没有看错。剑修就是读作剑修,写作变态的一种职业。只有那些xing格极其怪异甚至是无法被常人理解的智商二百五的天才,才能担任剑修这种重责。他们只用剑这一种武器,而且从来不用任何技能,只会利用手中的剑与自己编成的剑技造就无限辉煌!其直接带来的后果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剑修新人都栽在了这个巨坑中。他们往往都是因为跑距离然后被法师们放风筝放死的。所以说剑修们完全就是一群想要是上吊的家伙,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
但是,剑修中有一些异类,毁掉了世人对于剑修者们“战斗力只有零”的认识。而他们,就是“御灵者”。
灵,就是指剑灵!一把旷古绝今的神剑在经过天地孕育之后,无疑能够产生出拥有智慧的剑灵。剑灵们的岁月极其悠久,往往懂得很多失传的剑修秘技。
如果说一位普通的剑修者的战斗力是一的话,那么一个拥有剑灵的剑修者的战斗力就是一百,而普通法师的战斗力则是在五十到六十之间徘徊。不过法师们往往有一些不可思议的手段,所以两个法师的话大概可以与一个御灵者打平的。
但毕竟剑灵的数量极其稀少,而能够愿意契约的数量更少,最后能够找到他们的更少,所以整个大陆上的御灵者的数量极其稀少,算得上是绝种动物了。只是为了这种最强职业的就职,每年依旧有不少年轻人跳进这个天坑中,被坑的死去活来。
所以说,少女能够遇上这位剑灵,运气占了百分之九十九。
……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白衣青年的无数次抱怨中,两人依旧缓缓前行。暴风雪乐此不疲的摧残着白衣青年所剩无几的耐心,呼啸着把少女的衣服吹得呼呼作响。
“……小风,还有多远?”少女随风飘舞的衣摆压了下来,忍不住问道。
“我说过不要叫我小风。”白衣青年把双手交叉着插在他宽大的袖袍中,看起来活像一个得道仙人。只是,这个得到仙人的脸上充斥着无聊与不耐烦的神se,“丫头,我就叫你不要来了吧?这鬼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呆的。”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诡异。
不要说是人的踪迹了。直到现在,白衣青年连一只冰雪巨兽的影子都没有看见过。傲天峰上,除了暴风雪外还是暴风雪。
太不正常了。冰雪巨兽们的领域意识与强大灵觉不可能没有察觉到自己与少女的到来,可是为什么……
“……小风,你的脸se好可怕,难道是想起什么了吗?”少女一脸担忧的看着白衣青年,问道。
“没有。”白衣青年张了张嘴,还是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来,轻轻掂住一片堪比坚冰的雪花,“丫头,我们还是回去吧?”
“……小风。”少女再次轻声呼唤着白衣青年的名字,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没什么。”白衣青年摇了摇头,“就快到山顶了,我们小心一点。”
少女无言的点了点头,闷头直走,再也没有说一句话。白衣青年也不再自讨没趣的开口。两人很有默契的把话语权都交到了暴风雪手中。
枯燥。
除了枯燥还是枯燥。
常年积雪的山峰上无法看到除了白se意外的任何颜se。似乎大地之母也不愿垂青这片不毛之地。无论是风雪平原上的山脚,还是这傲天峰顶的苍茫,都看不到一丝生se。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口,把所有的东西都吞噬掉了。而无休止境的暴风雪则像是这张大嘴所发出来的嗤笑,萦绕耳边,刺耳不绝。
白衣青年虽然身为剑灵,心却无法静下来,只是一个劲的在发着脾气。
不安,如同猩红的血水般,在白衣青年的心中荡漾着,沉淀着,扩散着,犹如毒药般致命,妖异得夺人心弦。
他无法发现异常,也不能够说些什么。
路是少女自己选的,他没有干预的权利。说到底,他也只是少女的剑灵,罢了……
他的一切都是假的。无论是现在这个形体,还是这颗鼓动的心,全部,都是假的。
他是一把剑,如果拥有属于自己的心的话,那……就是与天道在作对。届时,他将会被天地所不容,落得魂散魄散!
他终究还是不敢这样做,即使……他已经具备了所有条件。终究,在磨蹭与枯燥中,两人还是走到了尽头。
傲天之所以被称作傲天,原因只有一个——这座山峰,连接着天地。
没有人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些攀爬过这座山峰的人无一不被路途上的冰雪巨兽拦下了,弱上一点的则是被呼啸的暴风雪直接刮死,死无葬身之地。这就是大自然的残酷。
然而,这句毫无根据话,是真的。
yin郁的云层围绕着纤细的山巅,洒下无尽的暗芒。从来没有人可以在这里看见过阳光,也从来没有人会闲的蛋疼了,来这里玩攀爬。少女仅仅是花在路上的时间,便用了足足十年之巨!
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yin暗中,少女僵住了。迈出的脚步倔强的留在了那里,除了给柔软下来的雪堆留下一个小小的脚印外,没有任何动作。
她只是听说,这里曾经出现过他的身影罢了。
即便是找过这片大陆任何一个角落,少女都无法发现他的踪影。她唯一的希望之存在于这个山巅。她只能向神祈祷,祈祷那个人会在这里,会在这个花费了她十年的山巅。
职业者们的岁月算不上蛮长,但御灵者的寿命跟剑灵是挂钩的,活个千百年不算问题。但绕是这样,十年对于一位懵懂少女来说,也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时间了。
她已经麻木到无法想起,她为了寻找那个人到底花了多少时间,用了多少jing力。也已经忘记了小风到底陪伴了自己多久。她心中只留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找到他,问清楚一切。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无数的失败粉碎了少女每一寸的希望。如果希望是她的身体的话,那么这残破不堪的现实便是她最好的自述。
她不敢继续往前走。
失败了?她不敢。饥渴难耐的绝望已经把失足少女拉到了死亡的边缘,如果这一次还是失败的话,她不敢想象,自己到底要如何面对这扑面而来的打击。
成功了……她更不敢。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白衣青年叹气一声,静静走到少女身后,轻轻抱住了她,轻吟道:“丫头,去吧。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陪着你。如果那个贱人还是不在的话,哥就打上去,打到他在为止,抽他丫的。”
“……小风。”少女紧握着白衣青年的手,脸se变得更加苍白。jing致的小脸上几乎找不到一丝血se。
眼泪,犹如断线风筝般落下,抽搭着落到地上,在地上优雅起舞,像是在嘲笑着少女,消失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地泪痕。
“乖,丫头,别哭了。”白衣青年柔声道,用袖子为少女抹去无法停止的眼泪。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丫头哭的那么脆弱。少女就像是一只破旧洋娃娃,破旧得让人心疼。
“……小风,我是不是……太任xing了?”少女低声抽泣着,抱着白衣青年哭起来。
白衣青年眼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温柔,搂着少女。他不敢用力,仿佛只要用力的话,怀中的女孩就要破碎一般。
“……如果……如果不是我坚持的话……小风就不会受伤了。如果不是我的话……小风也不用次次都陷入沉睡了。如果不是我的话……大家也不用死了……如果不是我这么笨的话……或者爸爸就不会离开我了吧……小风……为什么我总是这样呢……为什么……为什么……”少女终究还是忍不住大哭起来。
“丫头,不要哭了。如果你再哭的话,大家又要心疼了。”白衣青年轻拍着少女的脑袋,“大家都是笑着死的,谁也没有遗憾。丫头啊,这次可能就要轮到我了。所以,不要哭了好么?至少,要让笑着的我看着你的笑容死去啊……”
“……不要,我不要小风死。”少女用力的摇着头,身体簌簌颤抖着,“小风……不要离开我,你不是已经答应我要陪我一辈子么?不要说这些好不好?”
白衣青年的心头不禁微微一颤,语气却是无法掩盖的坚决,“丫头,我们走吧。”
那个人,一定在这山巅!
没有任何的根据,白衣青年心中却如此坚信着。所以他才不断的在劝导着少女放弃。只是,现在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如果一位剑灵铁了心要做某件事的话,没有人能够阻挡他。即使是神级强者,也不可能!
穷尽一切,只为博取美人一笑。
他突然开始羡慕起那些只有百年生命的人类了。羡慕他们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羡慕他们拥有人类的躯体,羡慕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猖狂大笑。
他,不允许被拥有心。那是只有活的才拥有的特权,天道所定下的,最残酷的原则!
“……小风,如果这次我们还找不到他的话,我们就放弃吧。”少女靠在白衣青年怀中,小声说道。
“走吧,丫头。”白衣青年再次重复道。
少女点点头,主动握上了白衣青年的手,坚定地道:“……小风,走吧。”
山巅上,无法得知有什么在等待着两人。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们已经不同了。与刚开始来的时候已经不同了。
少女手中握着一柄黑se的长剑,往云层之外走去。
黑se长剑的锐利无法掩盖,即使在这昏暗与yin郁中,依旧散发着丝丝银se的寒芒,动人心弦。
只是,在那剑尖上却凹刻着两个不太清晰的苍劲行书,宛如行龙般盘绕在剑尖上,磅礴大气,散发出渗人的暗芒!
那是真正大书法家的手笔——
逆,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