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跟了小灵仙和葛平,叨扰了人家那么久,自然要请顿饭来表示一下喽。何况,秦珂的表达方式,惯是请客吃饭的。
小灵仙推了推她:“你如今地位骤升哦!”
葛平也贼笑道:“六斤茶叶卖了近千两黄金,这大楚,便也只有她一人了。”
秦珂迈步进门,一边用手揉着脸蛋,一边咧咧嘴,做出个极丑的笑脸:“各位起的好早啊!”
她刚走到门边,娄大便冲上来拉了她的腕子:“好妹子,你可真是咱们家的财神娘娘!”
秦珂一咧嘴:“还真头一回听说财神是个女滴!”
娄母也上前一步,堪堪抹了两把眼泪:“这个年看来好过喽。”
秦珂扭头去看梨花,只见她指了指脚边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箱:“你亲自打开来验过,我可一直替你藏着呢。”
秦珂走上去,双手一抬,箱盖“吱呦”一声打开,里面现出大片金黄,在太阳下头闪闪发光。
“真想不到,千两黄金,竟要用个箱子才装的吓。”秦珂暗自慨叹。
“何止呢。”葛平俯身过来:“怕是你我都抬不动它。”
秦珂一愣,想来自己在现代也算是个富家女,却真真没抱着这么多黄金走过路。禁不住扑哧一笑:“好端端的,抬它来做什么。”
众人皆笑起来。
深冬时节虽是荒凉,可在娄家小院子的上空,却升起别样的温暖欢乐。树上的麻雀蹦跳的叫着,仿佛枝头上已经看见了春的气息。
秦珂做梦也没有想过,这一箱金子将彻底改变她的人生。那一年她十五岁,笄礼上的顽皮还未褪尽,便走上了柳原真正的贵族生活。而她此生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苏家,白雪覆盖的园子里。一个贵族公子翘首对着枝头的麻雀。他本以为秦珂会因不会泡制茶饼而矢势,却不想她优雅流畅的完成了整个过程,茶色茶香具佳。更没想到,他的茶饼虽然卖的很好,声势却被她的子时香夺了个尽。
他皱起眉头:“竟然将那壶茶倒掉了。”至今想起那一幕。他的心都禁不住一紧。“她便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所有人记住。让那茶香嘎然而止,却成了一道绝响。”他扬起嘴角,这次是棋逢对手了。
此时。一个山羊胡男人端着个算盘走上来:“四公子,去娄家偷偷摸摸卖茶的人已经到了乔装打扮的地步了。”
苏四冷哼一声:“左右她手里的血绮不过五六斤。”他仰起头:“幸而不过五六斤。”
那下人点点头:“只是,真是没想到,那些士族公子们竟背着公子做出这种事来。”
苏四冷笑,面色阴沉下去:“皆是锦衣玉食,哪来的信义。如今又是我棋差一招,怨不得别人。”
“可惜了公子与他们周旋花的那么些钱财。”山羊胡叹口气。
“话也不能这么说。如今是因为贪恋舌根之欲,又被那小女子挑唆的各个欲火焚了身,这才使尽浑身解数讨那一杯茶喝。”苏四不易察觉的冷笑着。
山羊胡眯起眼来:“那女子的确厉害。让人尝了甜头却又一股脑倒了茶水。”
苏四眸子里升起一道冷光:“喝茶的人,最贪的便是那第二壶。便像是个尝了甜头的男人,巴巴的等着情人一般。”
山羊胡抿嘴一笑:“茶乃风雅之事,偏让四公子说成了**。”
苏四冷笑:“世间悦人之物,皆如**男女,一进一退。都是个**贪恋。我又说错了么?”
山羊胡捋着胡须:“虽是不错,却到底荤了些。外人面前,四公子莫要这么讲话。”
苏四朗然一笑,抬手拍了拍那人肩膀:“老钱,你是最了解我的。便该知道。我有分寸。”
那叫老钱的山羊胡,抿嘴一笑,垂头不语了。
苏四默了半晌,正色道:“我听说凌舞来了柳原?”
老钱点头:“二老爷传了密报,他的确是来了。而且是只身前往,没带侍卫。”
苏四皱起眉头:“可有画像?”
老钱摇头:“咱们家二老爷官拜大司仪,却从未见过此人。只隐约听说,此人相貌俊美,举止脱逸,平日里最喜佩戴女子的花钿,且舞姿奇绝,令人动容。”
苏四禁不住眯起眸来:“戴着花钿?舞姿奇绝?这样的男人能被人看作俊美,那么不是看的人有病,便是此人当真绝色。”
山羊胡点头:“以老朽之见,只怕是后者。”
苏四垂眸冷笑:“这么个人物,若是来到民间自然要乔装一番的。”
山羊胡也露出奇异的笑来:“那是自然,否则必定万人空巷。”
“这么劳师动众,便只是相看皇城的风水?”苏四皱着眉头。
山羊胡笑道:“这便是天底下头等大事了。二老爷命我们想办法与之结交。”
苏四点头:“连二叔都没见过,此人的确有些意思。”
两人正说着,一阵咳嗽传来,苏四回过身去,见来人瘦削,身着素色衣衫,两鬓现出点点斑白。
“母亲。”他上前一步。
来的正是珍夫人。才一年不到,她竟白了头发,面色也变的枯黄。先前那番精致润美的样子,皆随着苏二的早逝一扫而去。
“好孩子。”她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颊:“什么事让你这么忧心?”
苏四摇摇头:“没什么。都是生意上的。娘不必为我操心。”
珍夫人又咳了几声:“孩子,苏家这么大的产业,你撑不撑得住啊!”
苏四微微一笑,脸上的温柔任是谁都不曾想到的。老钱缓缓转身退出院子。
“娘,我走南闯北惯了,如今管的都是些动动嘴皮子的事,已经是悠闲了。”说着,他将珍夫人的手暖在掌心里,轻轻揉着:“娘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别为我忧虑才好。”
珍夫人淡淡一笑,她最是知道儿子的品性。任是再苦也不会挂在嘴上的。
“都是娘不好,怕惹恼了嫡夫人,自小便只会教导你们两兄弟一味忍耐,却没想到……要是你哥哥还活着,你也不必吃这么些苦……”说着。竟掉下泪来。
苏四连忙俯身去劝慰:“娘亲不必多想。有些事情早晚都会水落石出,是黑的白不了。你且放宽心。”他还想说什么,却定了定。到底还是压了回去。
珍夫人点点头:“你也不必劝我,我如今也想好了。什么也不争,只每日佛前三炷香,求佛祖保佑你早早娶房媳妇,夫唱妇随才好。”
苏四顿时脸上一囧,喃喃道:“娘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珍夫人怜爱的抚了抚他的额头:“还是小时候模样,任凭你在外面多风光,一说到娶媳妇便先红了脸膛去。”说着,将额头贴在儿子脸颊上面。轻声叹了口气:“硬是生在这样家里,把我好好的孩子逼冷了面孔。”说着,又落下几滴泪来。
苏四连忙捧起母亲的脸来:“娘别总为我们伤心,一定要顾着自己的身子,说不定哪天咱们家真有了大喜事,到那时候您到先白了头发。看起来还没有嫡夫人年轻,那可怎么好。”他知道自己母亲最是注重容貌,因而说了这样一番体恤的话来,到把珍夫人说的脸色一缓。
“你爹见我失了你哥哥,便将你送回我身边。算起来,他还不算太狠心。”
她这话说完,苏四脸色却有些变了:“娘,咱们不提爹爹吧。”
珍夫人点点头:“不提。”说罢,两人一同扭头望向天空。冬天的太阳很少这么清明。
“娘,儿子一辈子陪着你吧。”
“混小子,那怎么行。”
“儿子不想娶亲。”
“男人没女人,那日子怎么过。”
“儿子不缺女人。”
珍夫人抬起头来:“我知道你眠花宿柳惯了。可正经媳妇总要有一个。陪着娘说说话也好啊!”
“我来陪你说话不就好了。”
“你忙啊,再说那怎么能一样呢。你到底是个小子。”
苏四歪嘴笑了:“那我认个义妹好了,你若是闷了,便拉她来陪你。定比三姐姐强上许多。”
珍夫人顿时笑了:“你三姐毕竟是嫡夫人生的,她不与人家一个鼻孔出气便是好的了,自然不可能跟咱们一条心。再说,你可是看中了哪家姑娘?怎么忽然间想起了义妹这件事来。”
苏四一笑:“我听说,荆惠王有个妹妹。很是聪明伶俐。”
珍夫人闻言一愣:“王妹可是你我能攀附的?你可是想娶她?”
苏四冷冷笑了:“母亲放心,我哪里肯去惹这马蜂窝,儿子只不过顺便用用这层关系罢了。”
珍夫人拉住苏四的手,语重心长道:“儿子,我便是嫁入豪门却身心俱疲的好例子啊!你不要走娘的老路,娘老了,失去了一个孩子,如今也不想荣华富贵,只巴望着平平安安。这几日来,娘总是想起从前的事,有个小姑娘惯会说笑话,还挺会种茶叶,叫什么来着……就是脸蛋光溜溜,一双眼睛水汪汪,鼻梁不高,嘴巴一抹红的那个……挺喜气的一个孩子……”
苏四由衷一笑:“痴三儿。”
“哦对,就是她。”珍夫人一拍儿子的手:“这孩子我挺喜欢,虽然看起来昏头昏脑的,却聪明的紧,人也不啰嗦。”
苏四又笑了笑:“她如今大了,越发伶俐起来,也不知道一颗心长了几个窍去。”
珍夫人抬起头来,笑眯眯看着儿子:“你见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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