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山的瘴气中的毒xing比资料中记载的更重了,只怕再这么下去,除了五岭之外,其他地方凡人根本就无法涉足了。”
商队中为数不多的一辆马车中,一个年约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正襟危坐,品味着口鼻中毒草特有的甜腥味,淡然的说道。
他脸上带着三分儒家的优雅,三分兵家的英武,又有三分法家的刚正,相辅相成,看上去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可是却又无悲无喜,让人难以琢磨这些话背后的态度。此人虽然小小年纪,却深得商家法诀不行于se的本质。
“少伯公子,您还真是宅心仁厚。咱们商家虽然重利,可是毕竟也要有着济世之心,相比起吕大公子的狠辣果决,沈三公子的左右逢源,公子你更多了几分人情味。
恕老奴直言,小人虽不敢说那两位不好,可是那两位公子做事太过于让人不安了一些。此时天地大劫即将再启争端,ri后商家之主必定非公子莫属。”
说话的人五十岁许,蓄着短须,满脸和气。他虽然搞不懂自家公子的心意,可是自古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自己一番说辞,既表了衷心,又化解了不体上心的尴尬。虽然会显得自己无能,可是商家当代的三位公子,哪一个不是心生七窍的人物?
与其像个笑话一样,做一个自以为可以替三位公子排忧解难的智囊,行军在前,倒不如老老实实做一条衷心听话的狗,反而能够活的更久一些。
看着商家最早投靠自己的老者,范少伯却只是笑而不语,他不会觉得自己的手下平庸,反而觉得对方很聪明,因为他总是清楚自己的身份,清楚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才是最合适的。
这看起来似乎很简单,可是世间修士,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真正能够做到甘于平庸的又有几个?田千秋是商家的老人,至少比范少伯拜入商家学派要早,甚至做过上一代的公子。
可是在争夺账房之位失败后,田千秋以元婴修士的身份,豪不犹豫的选择投靠当时还只是筑基修士的新一代公子范少伯,而不是选择更被学派中看好的大公子吕饮鸩。
而且这种投靠,并不是为了害怕商家学派的账房报复,选择假意投靠新一代商家公子范少伯,以此换取喘息之机。而是将手中的门客、人脉全部交付给范少伯支配打理,自己毫不干涉。明明可以在范少伯一派中争取更高的地位,却甘愿做一个仰人鼻息的长随。
不得不再次感叹商家学派修士,壮士断腕的果决。其实若论xing格,田千秋若选择吕饮鸩一脉,才能真正的如鱼得水。可能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最终才会选择投奔范少伯吧。
在他看来,商家当代三大公子中,大公子虽然天赋最高,可是却太过于锋芒毕露,难免遭人猜忌;三公子与人为善,颇负盛名,却也难免最终为名声所累。反而表现平庸的二公子,虽然身负大智慧,却懂得收敛锋芒,不居人前不落人后。
商家学派察言观se、揣测人心的能力,虽然不如从横家跟名那般专jing此道,却也并不逊se多少。作为曾经商家学派的公子,范少伯打什么注意田千秋心中当然十分了解,可是却不愿意也不能去知道。
因为自己作为二公子范少伯为了藏拙,摆在明面上的代言人,根本不需要高人一等的智慧,只要听话就够了。
商家不论正邪,之谈价钱,只要价钱合适,几乎可以为买主做任何事。范少伯作为商家学派的公子,若没有这样的觉悟,又怎么会有今时今ri的低位!
他之所以感慨莽山遗民生存不易,自然不会是天xing慈悲,只是因为他知道,人皇虽然遵照圣人法旨移居火云洞,可也不会看着自己百万计的后辈,因为没有活路而枉死。
更何况,火云洞中可不是只住了一位人皇,医家的老祖人皇神农氏,同样身处火云洞中,随手施为便可解了这莽山的毒障。
只是,天下有毒障的地方不少,有毒草的地方也不少。可是,两者兼备又有人居住的地方却不多了。
莽山的毒障一解,商家就会失去一个毒草的养殖地。而很不幸,在少主之位的试炼中,莽山这条商路恰好落在了他的手中。一旦莽山的毒草供应出现短缺,那么自己的生意链条很可能断裂。
到时候自己与商家大公子吕饮鸩,跟商家三公子沈仲荣,三足鼎立的局势就会被打破,变成两虎相争。只可惜自己的两个对手太聪明,一旦自己失势,绝对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以免让早早出局的自己坐享渔翁之利。
只是范少伯的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意,似乎对于自己身处绝境根本就不曾在乎。在商家的资料里,他早就知道莽山的毒草早晚必然会断绝,更没有人知道,莽山这条商路之所以落在他的手中,完全是因为他暗中布置的缘故。
他不是商家大公子吕饮鸩,没有他将自己置之死地,却仍旧能够面不改se的果决。他之所以真么做,是因为他想要的更多,对于商家来说,壮士断腕的果决自然重要,可是运筹于帷幄之中的智慧却也不能缺少。
算算时间,这次大劫的时机,刚好应对封神榜大劫中遭劫的诸教弟子,脱劫而出的时ri。
天地自然不可一ri无主,所以根据范少伯的推测,这一次天地大劫,很可能会是天地之主的争夺。伏羲作为人皇,他的后裔里,自然被天道赋予参与这场天帝之争的资格。
莽山作为伏羲人皇其中一脉的祖地,兼之此地生存条件恶劣,很可能诞生应劫之人,与投资一位ri后可能的天帝比起来,商家一个小小的少主之位又算得了什么?
商家逐利,自然舍小而求其大。范少伯虽然知道如此孤注一掷甚是冒险,可是,相比起ri后锦上添花,做为最早追随的老臣,两者之间的收获自然不可并而论之。
而且,既然范少伯已经猜到了这次大劫为何,他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目光锁定在一个人的身上。
在范少伯看来,此次大劫有资格争夺霸主之位的应劫之人必然甚多,除了有心人之外,不到最后的决战之时,谁也分辨出,谁才是这场大劫中真正的天定之主。先知先觉的自己,现在自然奇货可居,有足够的时间与资本去不断观察天下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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