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部《山野的星星》]
第39节 第三十九章 初恋情人,义难断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未到上班时间,谭美凤就在郁锋涛工作室门口等候。
一瞅见郁锋涛,谭美凤即迎上去,迫不及待地说,他们家已决定搬迁,但是不知道干些什么好,求郁锋涛帮他们出出主意。
可能对谭美凤一家人的出路早已想过,当下郁锋涛不假思索对谭美凤说:“阿婶,不是我故意损你两个儿子,他们简直就是纨褥子弟,不学无术,我也实在不知道他们能做什么。这样吧,抠老头夫妻两个年岁已大了,不适合再上山捡垃圾,由你两个儿媳替代他们,上景区捡垃圾吧,每月工资一千六。你两个儿子呢,就去开垦种植枇杷,这是独松山目前未开发项目,今后我们村要发展果园旅游业,定然能有可观收入。”
“好,好,好,全听你的,锋涛!”谭美凤忐忑不安情怀终于落下。停顿一下,谭美凤抬头内疚注视郁锋涛,边道歉边诉苦:“锋涛,那个畜牲以前那样陷害你,太不应该了,我一旦骂他、劝说他, 不要为一己之私那样对待你,他就不给我好脸色上。我也苦呀,锋涛,生得再丑,我也不能容忍自己老公老是夜不归宿,去残害村里寡妇呀!自从那个畜牲一夜间不敢我同床睡,把自己关在房间,叫儿子们去买疗伤药,我猜测他摊上大事了,后来那些寡妇又传出说,那个畜牲那条东西没了,我想,十有**是你替那些寡妇出气。”“锋涛,往后,你可要多照顾我那两个不争气儿子,免得他们跟那个畜牲一样。”
差点笑出声,但是郁锋涛克制住了,一时对谭美凤起了怜悯之心,觉得她摊上那么一个老公确实很苦,于是忙安慰她:“阿婶,以前,闹荒哪个妇女有阿妈那么苦呀;还有那些遭到高森林糟蹋寡妇,在我面前控诉时,那眼里淌的是血泪呐!所以,我能理解农村妇女的苦。乡里乡亲的,能够照顾到,我会尽力照顾。叫你们家搬出闹荒,第一个目的就是要叫你们家跟其他乡亲一样,过上火火红红的好日子!”
不知怎么回事,郁锋涛说到这里时,谭美凤两眼泛红,突然潸然泪下,呜呜呜地恸哭起来。
突如其来举措,谭美凤反倒叫郁锋涛觉得有点对不住她。
从工作台上拿起一包餐厅纸,站起来,走过去,亲切地将餐厅纸送到谭美凤粗糙手中:“阿婶,你也别太难过了,生活总有不随意时候,以后日子会慢慢好起来。”“这样吧,秋兰办的幼儿园,下半年可以开学了,你就在幼儿园食堂里打个帮手,每个月有点收入,要用钱时,不必伸手向儿子们要。”
“锋涛,你真是个好人,叫我怎么感谢你啊!”擦着辛酸泪水,谭美凤频频向郁锋涛点头,心中感叹这世道是有钱人的天下!有钱了,郁锋涛县长都不当,甚至连李秋兰这么一个弱女子心比天高,把整座石头山搬掉,花上几百万办个幼儿园。
一开头,只是认为李秋兰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但是办一所幼儿园是好事情,也非常必要,郁锋涛才答应李秋兰,反正最后挺身收尾的定然是他。万万不曾想到,李秋兰芳心里头有一团疯狂的对事业追求,忙乎起来,家都不回,比他郁锋涛还要忙。
谭美凤走之后,郁锋涛觉得要必要上幼儿园工地去看看,也不知李秋兰行不行,到底管理的如何?
去车棚里推出电瓶车,直奔幼儿园工地。
看着郁锋涛天天骑着电瓶车东奔西跑,放着一百多万红旗轿车不开,老头子、老太婆们私下议论郁锋涛是越有钱越吝啬了,连一点油钱都舍不得花。倒是一些青年人有见地,说,人家郁锋涛那是低调,不炫富,又环保;村里公益事业,郁锋涛哪一点吝啬了,他一出手就是几十万、几百万,从未见他心疼过。
到了工地,把电瓶车停在一个角落里,直起身往已经封顶大楼走去当儿,郁锋涛意外地发现李秋兰正和一个妇女推着斗车在地上断砖头。那个妇女身影好熟悉,因是脸背对郁锋涛,郁锋涛一时没有认出是谁。
“秋兰,你怎么自己在拣砖头?”听到郁锋涛叫声,李秋兰和那个妇女同时转过脸。“啊,怎么是你呀,玉娇,什么时候回独松山?”一看,郁锋涛一阵错愕,原来是他的初恋情人——高玉娇,这可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
见到郁锋涛,顿时,高玉娇泪眼婆娑,要不是李秋玉在身旁,恐怕此时此刻,高玉娇早已是一个泪人了。
“玉娇回来几天了,在家闲不住,我就叫她来工地帮帮我。”不等高玉娇开口,李秋兰笑吟吟的替她回话。
如今的高玉娇,早已失去当年风采,一脸憔悴、疲倦,瘦的跟猴子似的。
显得极不高兴,郁锋涛埋怨道:“玉娇,你别跟秋兰一块胡闹,这些断砖叫个民工拣一下就行了。”其实,郁锋涛是心疼老婆李秋兰有孕在身。
“你才胡闹呢——”李秋兰气嘟嘟的,一头母狮似的:“就这些断砖头,哪用的着民工。我和玉娇姐闲着也是闲着。”“你说是吧,玉娇姐,我们拣我们的,别听的话,就他会训斥人。”
尴尬的脸一红,郁锋涛求助地看着高玉娇:“你看看她,玉娇,老是孩子气。你刚刚回来玩几天,她就……”
“好啦,好啦,好啦!”李秋兰仍然气嘟嘟的,走过去推搡老公:“你忙你的去吧,我们姐妹俩一边拣断砖头,一边说说悄悄话不行呀?”趁高玉娇看不到之机,李秋兰狠狠朝老公使个眼色。
心中会意,郁锋涛顺水推舟走开。
也许,郁锋涛并不知道高玉娇眼前境况跟他当初落魄时好不到哪里,这才会出现在幼儿园工地上与李秋兰一道拣断砖。
遭强迫嫁人后,高玉娇芳心一个仇恨情结一直未解开,对老公只有仇恨,没有情没有爱。也不知道高玉娇是从哪儿听说,男人一旦频繁与女人交媾,就会得痨病,命不会长。于是,高玉娇不分白天黑夜,变得法子勾引老公跟她交媾,多时一天高达十多次。再强壮男人也经不起高玉娇如此折腾吧,果然老公壮如牛身子一天一天在虚弱下去,前年患痨病死了。
老公死后,公公、婆婆见高玉娇两胎都是女孩,更明白自己儿子是如何患病死,便开始虐待高玉娇,断了她母女三人生活费,谩骂高玉娇是**、狐狸精,一天到晚什么事也不干,只会迷惑他们儿子上床,……
苦苦熬过了一年多,高玉娇再熬不下去了,想到娘家已经富裕了,于是便携带两个女儿投靠娘家。谁知道,娘家人也不是甚么好货,两个弟弟、弟媳天天臭着脸不说,守财奴一个父亲,见女儿母女三个白吃白住在家里,哪会给她好脸色看。无奈之下,高玉娇只能厚的脸皮去求助于李秋兰。
当李秋兰中午把高玉娇的事告诉郁锋涛时,郁锋涛勃然大怒,责备她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跟他吱声一声。
“哥,对不起,玉娇不让我跟你说。我还没有想出叫玉娇做什么好,才暂时叫她在工地里干一段时间。”
“你呀你,她叫你不说,你就不说呀,哪有你这么憨的人。玉娇跟你姐亲如姐妹,当初要不是玉娇照顾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活下去。这份情义,我怎么能忘在脑后十万八千里!”
“不要长篇大论训我啦,哥,这我懂。我昨天就给了玉娇五千块钱呢。”
“还有你自己呀,现在怀孕在身,别去干重活。”
“嘻嘻嘻,那不算重,不碍事,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叫你第二个孩子受苦哩!”“怀孕毓骐时,直到分娩前天,我还在捡破烂呢。”
登时,一股暖流、内疚、辛酸涌上心嗓眼,郁锋涛差点要掉泪,一步上前,将李秋兰紧紧搂在怀里。
下午没让高玉娇上工地做工,郁锋涛带着她来到一栋楼房里。
刚打开大厅的门,高玉娇猝然扑到郁锋涛怀里,紧紧抱住郁锋涛,飙出的泪水跟泼出的一盆水。
轻轻地拍拍高玉娇背上,郁锋涛安慰她:“玉娇,你受苦了!有困难,也不跟我说声。”“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等下,我会把家具搬进来。回你阿妈家收拾一下,带两个女儿下午就搬进来,不要再去工地做工了。这是十万块钱,你先拿去用。”
“不,不,不。”高玉娇吓的呀,忙把钱推回去:“锋涛,秋兰昨天一下就给了我五千块了,我不能再要。”
怜爱地将高玉娇的头揽进胸口,郁锋涛内疚万分:“你就拿着吧,还当我是外人呐!不知道你在那边遭到委屈,受罪,要不然,我早该去把你接回来。”
抬头,含情脉脉又失落地凝视郁锋涛,高玉娇忧伤十二分:“锋涛,这都是命,我认了。只是两个女儿还小,却要跟着我活受罪,我心痛呐,锋涛!”
“明天起,就叫你两个女儿上学校去读书,我们这一代人的苦命,不能再落到孩子身上了。”郁锋涛给高玉娇试去仍挂在眼角的泪珠:“走吧,上楼上去看看。”
若大一栋房子,就她们母亲三个住,高玉娇喜得合不拢嘴,心里一块铅块终于卸下:“锋涛,我阿妈也是个苦命人,我想叫我阿妈跟我住在一块,行吗?那个死老头,眼里仅有钱,连骨肉亲情没有了,就不管他。”
深情地看一眼高玉娇,郁锋涛信口说道:“当然行啊,这是你家,一切你做主。”
郁锋涛那深情眼神,激起高玉娇芳心一阵冲动,她好想投入郁锋涛怀里,一辈子不离开。
走出新房子,高玉娇莫名其妙脚步变得轻快,整个躯体充满一道魔力,仿佛又是姑娘年代,脸上皱纹舒展,笑意融融。
前脚刚刚迈进娘家屋子大门,高玉娇当头遭到父亲高钱启一顿恶骂:“怎么,你下午没去做工,往后吃什么,喝西北风?我们家可不像锋涛那么有钱哦。”
不理睬父亲,高玉娇径直朝母女三个睡的房间走去。看到正在写字的一对女儿,高玉娇欣喜的将父亲刚才的恶骂抛到脑后十万八千里:“智思,智爱,别写了,收拾一下,跟妈妈住到锋涛舅舅给我们的新房子去。明天起,你们就叫锋涛舅舅爸爸,好吗?我已经叫锋涛舅舅收你们两个做义女了。”
“好啊,好啊,好啊!”两个小女孩一听说能离开这个充满郁闷的屋子,有新房子住,早已乐得晕头转向,根本没想为什么,毫不犹豫脱口答应。
一手牵着小女儿智爱,一手挎着行李,走出房间,步履轻快地走到大厅,见母亲这时候也在大厅,高玉娇走到父面跟前,把两千块钱递到他眼前:“这两千块钱,是我们母女三个这几天的生活费,够了吧?”“阿妈,锋涛让我们母女三个住到他一栋新房子里,你跟我们一块住吧,免得在这个屋里吃闲饭,天天受气!”
不知是被女儿突然举措震骇了呢,还是没脸要钱,只是惊恐地呆望着女儿,都忘了去接钱。
十岁的智爱,从母亲手中夺过钱,赌气地甩在外公怀里:“拿去,外公,这钱全部给你,我们再不想天天被你骂了。你眼里只有钱,是个超级守财奴,吃几天,你就会穷死呀你——”
人小话大,十岁小女孩竟然意外说出大人尖锐的话,高玉娇深感欣慰、自豪,对自己当年被强迫嫁人仍然耿耿于怀,抱怨父亲:“当年你贪那一万块钱,活生生把我卖给那个死鬼做老婆,我看你到现在也没发财呀!要是当年你让我嫁给锋涛,你今天还怕没钱吗?人家锋涛有情有义,才是一个真正叫人崇拜的顶天立地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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