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部《山野的星星》]
第25节 第二十五章 妇联主任尴尬遭遇
短短半个月内,闹荒离婚的妇女就达七个,后头仍然有好几个妇女在与老公吵闹中,婚姻恐怕也维系不了多少日子了吧。
闹荒男人屁股被烧焦,坐不住了,再这样下去,闹荒岂不成了一个光棍村。
几个老头心头窝火的很,叫上离婚男人,气势汹汹直闯独松山,去找郁锋涛理论理论,做人是不是要讲点良心、道德?他有钱,这个大家公认,可是有钱了,总不能老干拆人家婚姻这种极不道德勾当吧。俗话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姻。
波澜不惊,郁锋涛还居然猪鼻子插葱——装蒜,嬉皮笑脸地说,有几年不见了吧,怎么大家今天突然幽闲起来,有空来他这里坐坐?也是哦,乡里乡亲,不时常走动走动,显得疏远了。边说,郁锋涛热情如火地给大家沏茶,心头则鄙夷咒骂,一群死老头,几年没整我,想必是骨头痒,来找点不痛快是吧。
——巴掌不打笑脸人。
看到郁锋涛这个有钱人对他们这一群穷鬼子如此热情,大家不好意思开口,把眼睛投向管事佬,谁叫他一路上大发豪言壮语,说这一回定要叫郁锋涛向他们叩头谢罪呢。
在大家咄咄逼人目光逼迫下,管事佬战战兢兢,只好开口。
管事佬刚说个话头,郁锋涛一声打断他的话,厉声斥责:
“管事佬,我不是故意说你,你真的老了,老的不中用了。”
“闹荒被你越管越败落,穷不说,人丁是一年比一年成倍减少,现在居然有那么多妇女离婚,把男人一脚踢开,这叫做老公的脸往哪搁哟,你说说?”
“你睁大眼睛看看吧,独松山在我的管理下,那可是一天一个样,人口爆增且不说,家家户户是富的流油,小伙子们见长得不漂亮点的女孩都不愿娶呐!”
“现在连闹荒离婚的妇女,都跑到我独松山来落户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还有什么脸在我面前说三道四呢,你说吧?”
“俗话说,形势比人强。”
“你们怎么不用脑子想一想,以前我穷的连短裤都穿不上,你们和高森林那一伙村干部沆瀣一气,都整不倒我,今天我——锋涛有钱有势,独松山是我的天下,你们又能把我怎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今天的图谋。那些妇女是离婚后来找我,在我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看着她们实在可怜,稍微有一点良心的人都于心不忍。拉她们一把,难道我好心变驴肝肺?”
“堂堂五尺之躯男子汉大丈夫,窝囊的无法叫老婆、子女日子过得舒心些,最后闹得是妻离子散,活得跟一条懒狗有什么不同,你们自己说说吧?”
“你们都是被老婆、子女一踹开的人,羞辱的话,我不说了,免得你们骂我——锋涛财大气粗,专门欺负你们这些穷人。”
——太有才了,郁锋涛几句话说的比骂的还损人,叫眼前一大群男人瞠目结舌,羞得只想找条石缝钻进去。
就在大家想溜走之际,郁锋涛脸色一沉,严肃道:“管事佬,乡亲们被祠堂闹鬼的事,搞得人心惶惶,这事,你可管一管。”
管事佬差点要哭了:“祠堂闹鬼,我咋个管啊,我又不是和尚头会做迷信驱鬼——”
心里暗暗好笑,终于把管事佬捆住啦,于是,郁锋涛皱着眉头说道:“你是闹荒辈份最高的长辈,你不管,谁管?已经有好多人跑我面前发火,要我叫手下开车师傅开挖掘机去把祠堂拆掉。”
“谁爱拆,拆去吧。”管事佬吓的面色走掉,诚惶诚恐,慌张地朝郁锋涛连连摆手,深怕这事摊到他头上。
——哈哈哈,郁锋涛这下可乐崩了,这个烫手山芋,你管事佬要是敢接下,那你果然是闹荒一个大人才哟。
哪有心事去管祠堂闹鬼这桩事,管事佬眼下最担心的是后院着火,他五儿媳已经出现了苗头,可不是等闲之事。否则的话,他现在一听到郁锋涛名字,心就嘭嘭嘭地乱跳,今天是万不得已硬着头皮。
也许是因为去的时候,走到街上时,已经有不少鄙视目光盯着那群人嘀咕着什么,所以回去尚未走到街上,他们早把头缩进了脖子里,脸上火辣辣的像火烧一般。
其实,闹荒这场怪异、不寻常离婚潮,已经引起了县里极大关注,感觉闹荒村不是中邪了,就是出鬼了。
星期一,卢水县妇联主任郑晓虹带着七、八个人,再加上邬台镇政府陪同人员,一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前往独松山,去了解闹荒离婚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到了独松山村委会,只见淡茶一杯,不见水果、瓜子,郑晓虹感觉自己这个县妇联主任遭到到了冷落、怠慢,一张俏脸拉着跟马脸似的,非常不高兴。
殊不知,郁锋涛早给村干部下了话:凡是上头下来的人,不管他是多大的官,一律清茶招待,伙食费自己掏腰包去石雕厂食堂排队买饭,绝对不允许搞特殊化;要了解什么情况,叫他们自己走进群众中间去调查、了解,村干部不要长篇大论的形式汇报。否则的话,今后村委会遇上什么事,休要找他郁锋涛。
来之前,县里头头已经明确告诉郑晓虹,独松山真正能作主、一言九鼎的人是郁锋涛,不是村干部。但是郁锋涛简直是一个不懂事理的楞头青,犟的跟一头牛似的,郑晓虹见到他之后,千万要忍着,不要跟他闹僵。一旦跟郁锋涛闹僵,那她只能颜面扫地灰溜溜的逃回县里了。
——于是,郑晓虹拉着一张马脸,十二分不悦地叫人带她去石雕厂找郁锋涛,想从郁锋涛这个卢水首富的千万富翁身上捞回一点面子。
奇了怪了,来到郁锋涛兼雕刻室的办公室,郁锋涛同样是一杯清茶招待她郑晓虹,郑晓虹却是喜笑颜开,看不出有丝毫的不悦之色,或许是因为郁锋涛仅仅是一个民营企业家,不是官方的人,她郑晓虹八竿子打不着;或许是因为郁锋涛是石雕家,一个从事艺术挺有品位的人,不是泥腿子一个村干部,郑晓虹心下明白他的份量吧。
瞧着架上琳琅满目精湛石雕、水晶雕,郑晓虹一口一个夸,夸的暧昧夸的过火,心头痒痒的暗暗祈祷,祈祷郁锋涛这个仍旧单身的石雕家巴结、讨好她这个貌美如仙的县妇联主任,送她一件石雕或者是水晶雕。
然而,郁锋涛是木讷的呆鹅一只,一点不懂得郑晓虹心事,冷眼旁观任由她夸的天花乱坠。口沫飞溅……
讨了一个没趣,郑晓虹心头极度恼火,忍痛割爱地放下石雕、水晶雕,把话题转到此行目的上,并且声明是受县委、县政府委托,想提醒郁锋涛重视她这个妇联主任的份量。
——贱货。
心底里头对郑晓虹嗤之以鼻,郁锋涛咒骂一声。
才华一般,能力平凡,郑晓虹却能当卢水县妇联主任,是靠出卖色相,用**去换,郁锋涛对这一肮脏**知道的一清二楚,哪会瞧得起她呢?
脸上爬上不易被人察觉的鄙视,郁锋涛含蓄地讥笑、讽刺郑晓虹,道:“我不是村干部,村里妇女离婚,又不是出卖色相、出卖**来勾引我,我才怂恿她们离婚。所以,这件事,你可要去问乡政府和村委会,或者当面锣对面对鼓去问那些离婚妇女,我只是一个仅会石雕,心跟石头一样又冷又硬的人哟,郑主任。”
还以为郁锋涛这么一个常年在乡下埋头跟石头打交道的人,根本不知道她那些肮脏的事,郑晓虹固然未听出郁锋涛是在讥笑、讽刺她了。时下,郑晓虹卖弄风情,暧昧地张望郁锋涛,又是抛媚眼又是暗送秋波:“小郁呐,你就别谦虚了,独松山少了你,地球就没法转了。来之前,县里领导一再交待我,要和你好好沟通沟通哩——”
鄙夷地盯一眼郑晓虹,郁锋涛话中有话地说:“郑主任,我们是两条平行铁轨奔驰的火车,没法沟通。你要是能够把闹荒那些守旧、封建、愚昧、无知榆木脑袋瓜妇女们说开窍,搬出闹荒,那——说明你的确是个有才华、能力妇联主任,否则呀,哈哈哈……”
——哈哈哈,几声冷笑中,郁锋涛一边收拾东西。
陪同郑晓虹的副镇长——书豪友,在一旁悄悄的小声提醒郑晓虹,郁锋涛要下班了,他们也去吃饭吧,要是去晚了,那只能上街上小饭店去吃喽。
不解地盯着书豪友,郑晓虹看猴子一样看。
见状,书豪友对郑晓虹耳语一番。
什么,竟然不是请她去宾馆就餐,郑晓虹勃然大怒,叫嚷开:“不是有个猴子山宾馆吗?叫县里领导上街上小饭店、工厂食堂吃饭,这是严重蔑视?”
抬头,郁锋涛蔑视郑晓虹,厉声道:“只要你自己掏腰包,猴子山宾馆大门随时随刻向你敞开。独松山老百姓穷,喂不起你们这些官僚!你们这些官僚一顿饭的钱,是穷百姓一年的收入呐!”
妖媚俏脸一红,郑晓虹很是难堪,心头咒骂郁锋涛是木头疙瘩,缺乏男女起码风情,在她这个大美女一个县妇联主任面前都不懂装着情调一点,满足一下她虚荣心,相反却是叫她众目睽睽之下难堪、窘迫……
当大家步出办公室,书豪友尴尬地慌忙向郑晓虹道歉:“对不起,郑主任,实在对不住了。我们镇干部下乡都不带什么钱,来独松山都是自己掏腰包在石雕厂食堂用餐,……”
感觉自己掉价了,郑晓虹愤怒的一瞪书豪友:“你不会叫我晚上睡大街,或者跟一身灰尘的工人挤在一张床上吧,书副镇长?”
“不会,不会,不会。”书豪友连声说道,“他们村委会有专门招待室,布置的跟宾馆似的。”
没有说话,郑晓虹只是不满地狠狠瞪一眼书豪友。
当拿眼去寻觅郁锋涛时,早已不见身影,郑晓虹又恼火又失落,心头暗暗骂骂咧咧,傲什么傲呀,不就是会几下石雕,成了卢水首富,你等着——郁锋涛,等你上了老娘的床,脱光你全身衣裤,瞧你还傲到哪里?老娘这张娇媚俏脸,老娘胸口这两个傲人大奶,哪个男人见了不流口水,就你郁锋涛在老娘面前假正经,不把老娘放在眼里,活活气死老娘——我。
——尤其把郑晓虹胆肺气炸的还在后头。
吃午饭当儿,同在石雕厂餐厅,郁锋涛胆大包天的居然对她郑晓虹这个县妇联主任视而不见,却与工人们谈笑风生,这不是明摆的当众蔑视她,给她难堪、尴尬吗?
要气崩了,饭吃进嘴里,郑晓虹有如嚼蜡烛。
在村委会午休,躺在床上,脑子一团糟,郑晓虹越想越气愤,越想越不爽,当上卢水县妇联主任至今,她何曾有这样被人不放在眼里、不尊重过?
就在郑晓虹烦燥的全身跟毛毛虫在爬当儿,响起了敲门声。
**就是**,一听到敲门声,郑晓虹心头即刻暗叫一声:“我的妈,不会是锋涛吧?”不安分的心如若奔跑野兔,一滑溜,郑晓虹迫不及待从床上蹦下地,猛扑过去开门。
开门一瞅,意外的见是高中同学——吾玲艳,根本不是那个蔑视她的狂傲之徒郁锋涛,郑晓虹狂热的心一下掉进了冰水里。
一脸不悦的把伍玲艳放进房间里,郑晓虹张口就挖苦、讥笑、鄙视伍玲艳,没想到当年班上佼佼者、高考状元,躲到乡下学校当校长,可惜喽。看来,成绩好也不见的有什么了不起。一张大学文凭,要是都能够在这个社会吃的开,天下就大乱了,……
——不恼火,不生气,更不羞愧,伍玲艳泰然处之笑呵呵地直视郑晓虹,她晓得眼前这个当了县妇联主任的高中同窗,对她的妒忌早已浊到骨头里去,不会善心对待她。
读高中时,伍玲艳和郑晓虹就是天与地:伍玲艳是天,成绩总是全班第一;郑晓虹是地,成绩则始终是倒数第一。故而,惹得郑晓虹对伍玲艳妒忌如火,两个人是针尖对麦芒。然而,世道就是这样捉弄人,高考落榜,仅是高中水平,郑晓虹当上了县妇联主任,而重点大学毕业的伍玲艳,她却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一个。
大度如春,伍玲艳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也算是半个独松山人,郑晓虹到独松山来是客人,理应该尽昔日同窗一份情义,她这才热脸贴冷屁股——没罪找罪受。
也不跟郑晓虹争辩个高低、输赢,伍玲艳笑吟吟的平平淡淡地说,眼前的独松山是一个乡下吗,她没看出,倒觉得卢水已经落在独松山后边十万八千里了。不说别的,光光独松山宽敞的街道就是卢水主街道的两倍大。看看独松山医院吧,门庭若市,不说那些有钱人吧,甚至连县委书记、县长都跑来就医。别村的小学撤了,村里就剩下一些老人,可是独松山的学校非但没撤,学生一个学期比一学期多,现在已经达到两千多学生;不说那些前来独松山旅游的人吧,迁到独松山盖房居住的人同样是年年增长。
最后,伍玲艳情不自禁的自豪、感慨道:“以前,我在卢水一中时候,见校长为了万把块钱教学楼修缮费,甚至差点要给人下跪。可是独松山学校就不一样了,只要我这个校长开口,几十万,甚至几百万,锋涛二话不说就给。”“晓虹,你是县妇联主任不假,可是你们妇联要搞什么活动,为了区区几千块钱,你不是要给人当猴子,甚至要不惜你美貌爬到人家床上去贡献一番吗?格格格……”
“你——”郑晓虹气得脸色青一块紫一块,但是她不敢对伍玲艳发火,这是她的短,深怕伍玲艳说出更难听、羞辱她的话。
放不投机,伍玲艳说了几句行客套话,起身欲要离开。
看伍玲艳要离开,郑晓虹又慌忙把她叫住,官腔官调地审问她,独松山这一阵子里那么多妇女离婚,是怎么回事?
“是闹荒妇女,别侮辱独松山妇女。”冷眼瞪了一下郑晓虹,伍玲艳极不满地纠正她,说:“独松山的妇女,一个个日子过的红红火火,才不会离婚!”
见伍玲艳如此不将她这个县妇联主任放在眼里,郑晓虹气得咬牙:“你这人怎么变的这样,玲艳?我是县妇联主任,向你了解妇女离婚情况,你怎么这样说话?”
目光鄙夷地冷视郑晓虹,伍玲艳回击郑晓虹先前对她的挖苦、讥笑、鄙视:“我只是一个躲在乡下学校普普通通老师,不会跟当官的上床去换妇联主任当,哪有什么权力、资格谈论妇女们离婚的事。闹荒离独松山仅一步遥,你既然到了独松山,不妨去闹荒走一走,一切自然明白。”
意外遭到伍玲艳这么一呛,郑晓虹窘迫的脸一红,她也不是笨到跟猪一样,心头明白这是伍玲艳在揭她的丑,羞辱她,要是再在伍玲艳跟前显摆自己的官架子,最后遭到更大羞辱的人依旧是她郑晓虹,伍玲艳的伶牙俐齿那是她在高中时代领教过了,至今仍旧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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