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部《耕耘》]
第43节 第四十三章 猴子山上朝气冲天
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龚寿财、龚寿富兄弟两个甚至连晚饭没心思吃,端着饭碗一阵发愣。
瞧瞧两个儿子,龚帮裕无奈地摇摇头,发出唉声叹气。
下了饭桌,把两个儿子叫到大儿子房间,龚帮裕问清了下午发生的事,脸色顿时阴沉得如同是乌云压天。
苦楚着脸,无力地抬头,龚帮裕无奈地望了一眼两个儿子。正是由于他利欲熏心才导致两个儿子陷进窘境,更不知怎样才能叫两个儿子毫发无损的从窘境中脱身。
眼前境地,龚帮裕已经看出了,凭他两个儿子目前石雕手艺,想在石雕上赚笔大钱,那是八辈子轮不到的事情。回到郁锋涛身边更是不可能,郁锋涛已经说过——打了缺口的饭碗,他绝对不会再用。一条好好的路已经被他截断,他不知道两个儿子前方的路该往哪里走?
在龚帮裕家父子三个惶惶不可终日中,迎来了新年。
往年这个时候,龚帮裕父子三个同样是郁锋涛的座上宾,正热闹着呢。
然而今年这个年过的,全村恐怕要属他龚帮裕家最沉闷,没有丝毫的喜庆气氛,静悄悄的,一点动静没有,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自从脱离郁锋涛之后,兄弟二人非但一分钱没挣到,惶惶不可终日像个罪犯一样,遭到村干部欺压、威协。尤其叫他们一家人脸上无光的是,再不能像往年一样,分到郁锋涛从城县买回的过年货。也许是因为赚了大钱,郁锋涛今年还送给手下干活的人一个二千块钱的过年红包。想想这一切,这一家人还咋会喜乐的开呢!
元宵一过,郁锋涛就运着几拖拉机桂花树苗回闹荒,又从邻村挖了不少毛竹,马上就要上猴子山植树栽竹啦!
——村里对郁锋涛在猴子山上植树栽竹的事闹开后,不少人早已抢占村子附近石头山,准备栽桂花村和毛竹。
一听说郁锋涛明天就要带人上猴子上植树栽竹,龚帮裕父子三个心头有一种失落,祈盼着郁锋涛能去叫上他们,那该有多好了啊!然而这祈盼就跟漆黑的夜空一样,看不到一点星光,
不知道在石头山上栽桂花树和毛竹,是不是真的能赚大钱?龚帮裕一问两个儿子,他们同样不敢肯定,当时大家问郁锋涛时,郁锋涛不置可否。
“赚钱,那是肯定的呀——”龚寿财耷拉着脑袋,从上脸上已经看不出往日的志气,声音同样显得苍白无力,“要是不赚钱,锋涛肯定不会花那么大代价去栽。”
没想到父亲和哥哥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有心事去讨论人家郁锋涛在猴子山栽桂花树、竹的事,龚寿富火冒三丈,责备道:“村干部后天就要我们开工,火烧眉毛了,不想个好办法应付过去,你们还有心思大谈栽桂花树和竹,是不是不想活啦?”
扭过头,转向小儿子,龚帮裕不满地瞪着眼睛:“别以为只有你聪明,我吃过的盐要比你吃过的饭多的多。你不用头脑去想想,要是我们不按他们说的去做,他们要我们赔偿损失,我们真赔啊?反正我们又没投进半分钱,这件事只能拖,拖到他们自己开口说出不干,懂吗?我们要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别的方面干点什么,这样,我们才不会吃亏。”
经父亲这么一说,龚寿富觉得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但是他觉得不能跟在郁锋涛屁股后头去栽桂花树、竹,因为郁锋涛能赚钱,别人不一定能赠钱,这样例子在闹荒村还会少吗?就说眼前跟村干部合伙办的石雕厂吧,虽说主要原因是他们兄弟两个石雕手艺不行,即使石雕手艺行的话,也未必能竞争的过郁锋涛;郁锋涛现在是飞机上吹喇叭——名声在外,工厂规模又如此之大,没人能比。故而,买石雕的人全是冲着他去。换句话说,栽桂花树和竹,周期长,并不是一下子就能赚到钱。
吃惊地注视着小儿子,龚帮裕转怒为喜:“照你这么一说,这桂花树、竹,我们还真是不能栽哟!”
看到父亲高兴,龚寿富尾巴开始往上翘了:“目光放长远看,当然可以栽。城市里那么多笋干是哪里来的,还不是竹笋加工的。听说,纸张都是由竹子加工成。还有那桂花树,听说是一种香料,可贵的呢——”
“好!”龚帮裕一拍大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明天起,我们去抢占一座石头山栽桂花树和竹。以后做事,你们兄弟俩要学锋涛,把目光放长远,不要只顾脚趾前一点小利。这去年的石雕厂,就是你们的一大教训。”
改变主意,龚帮裕决定叫两个儿子去抢占石头山,村干部不是决定那个根本没希望的石雕厂后天开工吗,那就让他们自己开工去吧,他们父子三个不奉陪。所以,龚帮裕第二天一大早赶到徐开发家,给两个儿子请假。
瞪地大眼睛,徐开发简直不敢相信,这年一过,龚帮裕父子三个眼里就没有了村干部,把村干部的话当作放屁。
一点不胆怯,龚帮裕笑哈哈对徐开发解释,事情不是他徐开发说的那样。徐开发——徐主任大人,仔细想想,现在郁锋涛名声那么大,工厂规模那么大,而他们那个石雕厂只不过是两栋小草寮,谁能瞧得上,是不是?所以说,他们无论如何是竞争不过郁锋涛。到闹荒订石雕,买石雕的人,全是冲着郁锋涛的大名,他们去年的石雕才一件都卖不出去。既然卖不出,雕刻的再多也没用。恕他这个老头说句他徐开发这个村民主任不爱听的话,他们村干部该认真商量商量他们那个所谓石雕厂的前途啦,免得越陷越深——亏大了。他龚帮裕一家人生活总是要过下去,不能一年到头一分钱挣不到,看看全村人这几天哪一家不去抢占石头栽桂花树和竹,他家当然想趁早占有一席之地啦。……天地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昔日人见人头疼的石头山,今日却是成了宝贝,人人抢着占。
心头一惊,徐开发觉得龚帮裕这老头的话说的有道理,说出了他一直以来埋藏心头说不出的预感,于是放缓口气:“这件事,我要跟书记商量商量。”“你说,石头山栽桂花树、竹,果真的能赚大钱?”
玩世不恭地朝徐开发笑嘿嘿的,眼皮一翘,龚帮裕神气活现摆出一副圣贤姿态,说,郁锋涛干的哪样事情不赚大钱呀?不说别的,光光石料吧,谁又会想到卢水去年石料供应不上,价钱暴涨,锋涛白赚了一大把钱。那些把破碎机卖给郁锋涛的人,差点活活气死。
说到后来,话锋一转,龚帮裕学着小儿子口气,说道:“人家锋涛目光放长远看。你说说,城市里那么多笋干那可是白嫩嫩的竹笋加工成,店铺里卖的白纸张都是由竹子加工成。还有呐,那桂花树是一种香料,可贵的呢——”“主任,锋涛早上就开始在猴子山上栽桂花树和竹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要去,我们两个一块去。”
——光秃秃的猴子山,漫山遍野是黑黝黝的石头猴子和黄土,一根草都看不到啦。
此时此刻,猴子山已经是一遍热火朝天,一百多人正在忙着把栽桂花树苗和毛竹苗扛上山去。
其情景要是叫徐开发和龚帮裕看了,他们妒嫉、眼红的十有**要当场晕倒在山脚下。
可以想像的到,过几年毛竹发展了,桂花树长大了,猴子山穿上了绿装,“猴子”们在林中戏耍,那景色多迷人了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有人问道:“锋涛,猴子山栽遍了桂花树和竹,以后一年能赚多少钱呢?”
“大概也就是十来万吧。”郁锋涛平平淡淡的回答。
“哇,一年就能赚十来万啊!”大家一声惊叫,响遏行云,把整座猴子山都震动啦。
不易被人察觉的诡秘目光像一架摄像机,从每一张惊讶的脸上慢慢移过,郁锋涛心底里头乐开了花,暗暗窃笑:十来万,那已经是很少很少了,要是整个景区建设成之后,名副其实是个旅游圣地,吸引成千上万游客的话,又何止十来万呢!到那个时候呀,全村六成以上的人都能够从中受益。
心里乐开花,郁锋涛并不知道自己把闹荒天空捅了一个窟窿,就因为他那句平平淡淡的话传进村里之后,全村人欲要发疯啦,村里原来没有打算跟他一样在石头山上栽桂花树、竹的人,一下热血沸腾,不想落在别人后头。——他的话,现在在闹荒没人怀疑。要是一年里赚不到那么多钱,像他这样的人岂会花那么多钱又是挖公路,又是挑土上山,要在猴子山栽遍桂花树、竹呢?
眯缝着双眼,欣然自喜地看着众人井然有序地栽桂花树的人栽桂花树,栽毛竹的人栽毛竹,郁锋涛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东面山上一巨石后边,两双眼睛贼溜溜正紧盯猴子山,那不是别人,正是徐开发和龚帮裕。毕竟,他们没脸跟郁锋涛碰面,特别是徐开发更是放不下村民主任身价。看着看着,徐开发心中无限感叹又惭愧:一个曾经落魄潦倒的书生,今天却有能力专门挖通一条公路,在如此巨大一座大石头山上栽桂花树、竹。这样浩大工程,恐怕他这个村民主任发动全村力量,照样是无法做到的了啊!
好像是自言自语,龚帮裕一声叹气:“咳,我看锋涛这次至少投进了十万块钱。人比人,气死人呐——”说这话同时,龚帮裕是一阵痛心,后悔不及。
然而,徐开发却像被龚帮裕在众目睽睽之下,甩了一巴掌,顷刻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对面猴子山的场面刺痛了他徐开发的神经,没有亲眼目睹郁锋涛这样的场面,并未感觉到什么,如今亲眼一见,总感觉自己在郁锋涛跟前如同地上一粒砂子。郁锋涛充其量不过是他们村干部手下一个村民而已,然而现在哪个村干部又有郁锋涛这样的风光,又有郁锋涛的号召力?
在往回走的小路上,徐开发没脸说一句话,就那样一声不哼,闷头走回村。到了村里,徐开发并没有回家,直接去了村委会,没见到高森林,扭头即往高森林家去。
找到高森林后,徐开发把先前龚帮裕对他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接着,又把在猴子山所看到的场面,夸大其词地描述一番。“书记,下午是不是叫所有人亲眼去看看猴子山场面,看看人家锋涛是怎么干,刺激一下大家。”最后,徐开发少有的主动给高森林提了一个好建议。
这么多年来,每当一听说郁锋涛又要干别的,村干部们就有一团冲动,可就是放不下村干部的身价和面子。如今徐开发这么一个好建议,正合大家心意,高森林固然不例外,很快点头同意。因此,一伙村干部在徐开发带头下,走小路偷偷地上徐开发和龚帮裕早上呆过的那座山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