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部《耕耘》]
第39节 第三十九章 跟有人家屁股后竞争
眼皮底下如此巨额一宗大生意,这样天上掉下来的大好机遇白白被郁锋涛抢走,村干部和龚家二兄弟哪能咽地下这口窝囊气,气地跺脚骂娘——暴跳如雷,破口恶骂郁锋涛是只红头苍蝇,十恶不赦的大奸商一个。
几天来,村干部和龚家二兄弟陷进不安、焦躁、仇恨、嫉妒、眼红、愤怒、郁闷漩涡里头。他们耿耿于怀,发誓要在佛像雕刻上跟郁锋涛一比高下。
不知是故意去刺激一伙村干部和龚家二兄弟呢,还是真的要大干佛像石雕。郁锋涛放出风声,说下一步重点是放在佛像雕刻上,而且口若狂言地说将全国各地大小寺、庙、庵、观、阁的佛像揽到手。
或许郁锋涛两者都有吧。溪洋观音阁那宗生意,使郁锋涛一下子意识到:石雕在佛身上大有文章可作。中国是一个佛教国家,全国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寺、庙、庵、观、阁。不要说是全国,要是能揽到卢水境内寺、庙、庵、观、阁的石雕佛像,够他郁锋涛忙乎一阵子。因此,观音石雕一脱手,郁锋涛即着手其它佛像的石雕。
听到这个风声,龚家二兄弟急到心坎上。这么一来,一伙村干部肯定要强迫他们兄弟雕刻佛像。
可能是下雨的原因,村干部的石雕厂死人一般寂静,草寮里仅是龚家二兄弟,坐在冰冷的石头上发闷,懒得连锤子都不想动一下。想到在独松山石雕厂那么多年了,没有一天情景会跟眼前一般,一团悲凉袭上兄弟两人心头,差点要心酸落泪。
自从龙、狮脱手之后,邬台中学那个美术教师给他们画了两张画——牛、羊,兄弟两个为了瞒过村干部,不让自己拙劣手艺暴露,只得硬着头皮按上边所画的雕刻。要知道,郁锋涛的每张画都配有一张图纸,图纸上将每个部位大小比例标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所以一拿到画当儿,兄弟两个暗暗叫苦,无从下手。
郁闷地呆了一会儿,龚家二兄弟收拾回家,他们才不会那么傻,给一伙村干部卖命。
瞧着兄弟两个愁眉苦脸,一言不发走进屋里头,龚帮裕心头一下沉重。自从两个儿子将龙、狮雕刻出来之后,龚帮裕的确是得到很大安慰,虽然是粗糙了些,但是龚帮裕认为这不能怪两个儿子手艺差,是因为缺少郁锋涛那样的电动机械。要是有郁锋涛那样的电动机械,他相信自己儿子的手艺不会差郁锋涛很远,要怪只能怪村干部没钱。
龚寿富已经去自己的房间,龚寿财郁闷的坐在厅堂里。
在大儿子对面坐下,龚帮裕皱着眉头,忧虑道:“寿财,你实话跟阿爸说说,雕刻佛像,凭你们兄弟两个眼下手艺,到底没有没把握?”
本来心头就郁闷,一听父亲的话,龚寿财十分恼火:“现在不是我们手艺行不行的事,是手中没有机器的事——”“要是有锋涛那样的机器,我们的手艺会差到哪里去,你说说?”
心头就有火,此时,龚帮裕被儿子惹火了:“你朝我发什么火呀你?没机器,你都不会催村干部去买。”
“买?”龚寿财心不由衷地冷笑起来:“他们全是穷鬼,催有用吗?你一催他们,他们要么耍赖说没钱,要么就无耻的叫你先借钱给他们,你肯吗你?”
龚帮裕更火了:“要不是你们兄弟不争气,手艺差,我逼都逼他们去买。正是因为你们兄弟手艺差,我才在他们面前说话硬不起来。”也许是人老了,也许是发火过猛,骂完之后,龚帮裕连喘气都感到非常吃力。
自知理亏,龚寿财没敢还嘴。父亲骂的对,骂到了他的疼处,连他自己在村干部面前说话都缺乏底气,那么他父亲在村干部面前又咋硬得起来呢?要是自己有郁锋涛那手艺,村干部敢不花钱去购买机器,他不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
此时此刻,村干部正躲在村委会办公室开会研究雕刻佛像一事。现实摆在眼前,他们也看到了,要是没有机器,靠龚家二兄弟再好手艺,照样雕刻不出郁锋涛那么绝妙的佛像。可是要买机器,他们去哪儿弄钱呢?眼下,他们已经把全部家底都拿出来了,再抠不出半分钱了。
高大发说:“我看这钱,还是要寿财、寿富兄弟拿出。”
高一生说:“他们兄弟愿拿出吗?”
高阿大说:“不愿也得他们拿出。他妈的,看到他们兄弟以前跟锋涛一块整我们,我恨不得把他们宰了。”
徐开发说:“阿大,你这猪头,说话有点谱好不好。寿财、寿富兄弟两个现在是跟我们一块干,你说这狗屁话要是被他们听到了,他们一气之下不干了,那我们投进去的钱,你赔得起吗,你?下次再说这狗屁话,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高森林说:“开发说的对,阿大,你往后说话要注意分寸。我看钱的事,开发你去龚家跟他们父子商量商量,就说我们向他家借。实在不行,他妈的,我们就去贷款。”
徐后发说:“书记,贷款太冒险了吧?”
高森林说:“不冒险,你说,那我们去哪儿弄钱?”
——遭到高森林这么一呛,徐后发再不吭声,蜷缩在一边。按徐后发心思,要去贷款,他宁愿不办这个石雕厂了。这石雕厂行不行,八字尚没一撇,就要去贷款,太冒险了。
去找龚家父子商量借钱的事,徐开发不愿去,说是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高森林亲自出面才行。这种没把握的事,高森林更是不愿丢面子,借口要去乡里跑贷款的事。
午饭之后,徐开发来到了龚家。
一开口,徐开发即拐弯抹角地给龚家父子戴高帽,晓于利害,说:“寿财,寿富,我们村干部全相信你们兄弟石雕手艺行,可是再好的手艺也无法比上锋涛的机器呀,你们说是不是?可是我们村干部眼下真的是再拿不出一分钱买机器了,所以你们家是不是先垫给点出来,先去……”
“没钱,你们当初干么骗我们?”龚寿富一下火了,打断徐开发的话:“哦,你们现在把我们一家骗上手了,就说没钱,还想逼我们家拿钱出来,你们还是人吗?当初可说好了,钱全由你们村干部出,一分钱不要我们家出。”
一脸尴尬,徐开发忙解释说:“寿富,话不能这样说。书记说了,是向你们借。再说了,我们大家都没有想到锋涛后来会买机器是不是?明天,书记就到乡里去贷款,要是贷到款了,立刻还给你们,绝对不拖欠。”
“哼——”龚寿财一想到图纸一事,一肚子怨气,嘲笑:“徐主任,这个时候说好听话没用。一开始时候,你们就怀疑我们兄弟手艺,威胁我们拿钱去买图纸。可我们兄弟俩不要图纸,照样把龙、狮子雕刻出来,难道这手艺也是假的不成?”
“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兄弟的手艺呀,要是怀疑的话,肯定不会叫你们入伙干,是不是,帮裕?”徐开发一口否认他们村干部有怀疑过龚家二兄弟的手艺。对龚家二兄弟的谴责,徐开发一点不生气,当下和气地说道:“现在这个石雕厂是我们双方的,有困难应该双方体谅着互相解决,你们说是不是?”“你们想想,要是没钱买机器,那只好停工了,这对我们两方来说都是大损失。你们兄弟两个不愿看到被锋涛看笑话吧,锋涛可放出话了,说就凭你们兄弟两个的手艺,我们这个石雕厂要是能办成的话,他都倒立的头在村里走一圈,给全村人看。锋涛对你们兄弟现在那是恨得咬牙切齿。”
看来是被徐开发说动了心。龚帮裕想了一下,说:“主任,这事让我们父子再商量商量。”
有龚帮裕这句话,徐开发在高森林面前就好交待了。
徐开发一走,龚家父子三个陷进矛盾中:龚帮裕觉得徐开发的话说有的道理,他们可以借给村干部两、三千块钱,先拿去购买机器。可是龚寿财、龚寿富兄弟死不肯,说村干部的话半句都不能相信。原来就说的好好的,一分钱都不要他们家出,现在却是动不动威协他们拿出钱。借,借个屁,嘴巴说的好听,等到钱到手了,一伙村干部肯定又以他们兄弟两个手艺不如郁锋涛,再次威协他们,肯定不会把钱还给他们。
“那你们兄弟两个说说,雕刻佛像到底有没有把握?”龚帮裕到后头不耐烦了,他不相信村干部真会骗他们父子。
望了望哥哥,见他缄口不语,龚寿富支支吾吾地说:“要是有锋涛那样的图纸,肯定有把握。”
“图纸,图纸,图纸,你们只记的图纸——”龚帮裕气得一扔烟蒂,大骂,“学手艺的时候,叫你们吃点苦下决心学,你们就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还嫌我罗嗦。依我看,锋涛那图纸不是他自己画的,就是大学的那个石雕家帮他画的,他会把图纸给你们兄弟两个吗?”
“你骂什么骂——”龚寿富显得理直气壮,“我早说过了,我和阿哥手艺还没有达锋涛的程度,不能自己干,你一听人家许给你让阿哥当村民副主任,又不要出一分钱,你偏要我们脱离锋涛,跟一伙村干部一块干。现在上当了吧?”
被小儿子一阵骂的,龚帮裕张口结舌。
这几年来攒下不少钱,这一家人和睦的其乐融融,生活过的有滋有味。自从兄弟两个离开郁锋涛后,一家人矛盾重重,关系一天比一天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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