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部《逆境拼搏》]
第101节 第九十九章 办石料场
晚上睡觉时,大黑狗就守在床前陪着郁锋涛。
第二天早上,郁锋涛要离开时,大黑狗一直站在大门口,恋恋不舍地目光远去的新主人——郁锋涛。
可怜的是大炮筒,人人都欢天喜地在家里过年,他却还躺在医院病床上,仅是老婆一个人孤单单陪着他。
好在彭淑娟母子是个有良心的人,除夕之夜,叫郁媛媛、郁琼琼姐妹给大炮筒、丁莲梅夫妇送去年夜饭。
而且大年初一到初三,每天三顿饭,彭淑娟都叫两个女儿给大炮筒、丁莲梅夫妇送饭去。
看到人家彭淑娟一家人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过年吃的那么好,想想自己,丁莲梅时常偷偷的潸然泪下。
但是初三之后,彭淑娟母子就断了给大炮筒、丁莲梅夫妇送饭。要是再继续送,大炮筒、丁莲梅夫妇就觉得是天经地义,应该的,是彭淑娟母子欠他们。
——新的一年开始了。
正月初六这天,郁锋涛运着一台石头破碎机,悄悄地回到闹荒。他又要再次引发闹荒人的红眼病了,特别是一伙村干部恐怕要妒嫉,痛恨的去跳楼。郁锋涛在石头上馊主意花样层出不穷,赚不完的钱。村干部花了二十几万块钱买了一堆机器,堆在屋里生锈。村干部看着,能不痛恨,能不妒嫉?
毕竟是办石料场,不是挖公路,又是仅有一台破碎机。因此,郁锋涛这一次用不了那么多人。他从挖公路人中挑了二十个四十岁以下,身强力壮,富有石头开采经验,手脚勤快之人,当然年轻人占了多数。
把这些人召集在屋里,郁锋涛把事情对他们解释一番,说办石料场的目的呢,主要是要利用那些扔掉的废石头。大家在开采石头和加工过程中,一定要挑选一下,把最好的石头留着雕刻用,次好的用去打墓碑。就这一点呢,与挖公路大不同,大家要有一份责任心,还要细心。工钱呢,当然是按卢水的工价,每天还是十五块钱。不过,工钱要等到把石料、石雕,墓碑卖出之后,才能付给大家。大家回去后想想,愿意干的人,明天跟他郁锋涛说一声。
“干!怎么不愿意干!”大喉咙的高宝树不等郁锋涛的话音消失,一声爽快地说道,“锋涛,工钱的事,你不要太担心。年底付给我们就行了。女儿都十二岁了,可我今年才过了一个真正的年。要不是你——锋涛,能过得上这么好的年吗?做梦都做不到。跟着你——锋涛干,不说是赚到了钱,我都学会了怎么做人了呢!”
高宝树不是信口说出,这是他内心里头的话。因为有生以来过了一个象样的年,尝到了甜头,他老婆孙花月非要他跟着郁锋涛干不可。初三一过,孙花月天天催着他去看看郁锋涛回来了没有,担心郁锋涛要雇工时被别人抢先了。
平时不爱说话的李春奉,这时一字一板地说道:“锋涛,去年挖公路,你让我们大家挣了一大笔钱,我看大家跟我一样,没有把钱花光,并不急得要钱。工钱什么时候付给我们大家,不是什么急事。我们担心的是没活做。我们看出来了,你不是那种抠人的人,给你做活,我们放心,不怕工钱没了。”
别看李春奉平时不爱说话,可这一说话,说出的全是实实在在的心里话。他的话,的确是把大家心里底头要说的话,全说了出来。——大家心底里头明白的很,郁锋涛不是一伙村干部,他不会去坑害已经穷得榨不出油的乡亲们。
急性子的吉景生,火了:“他妈的,锋涛,大家信赖你,你这样拖拖拉拉的像什么话,只要你说一声,明天动工,大家跟着干就是了。我景生是要讨老婆的人,都不怕工钱没了,他们怕什么屁事呀!”
“就你这样的笨熊,想讨老婆呀?”高圣石戏谑地顶了吉景生一句。
“哈哈……”高圣石的话,把大家逗得一阵爆笑,笑得吉景生面红耳赤。
开心的大笑声,把门外人群的心震动了,人人好不羡慕屋里的人有那份荣幸、福气。
公路一通,闹荒村起了翻天覆地变化,人们的思想跟着变。再加上郁锋涛有了一辆拖拉机,一到拉货去卢水时,村里想进城走走的人,便可以搭车进城开开眼界。于是村里自然而然便有了一股风气,凡是能够跟郁锋涛套近乎,可是一种莫大荣幸,更不要说是能够被郁锋涛雇用干活啦!
村里与郁锋涛家有隔阂的人,看到别人从郁锋涛手上得到好处,眼红,妒忌,无奈,郁闷,绞痛,仇恨一齐袭击着他们心头。农村人有一种迷信说法,说是清晨一大早说出的话是金口玉言,特灵验,因此那些人便时常一大早就诅咒郁锋涛遭到灾难。或许是郁锋涛是一个灾难已尽之人,那些人的诅咒并不起任何作用,他们越诅咒,郁锋涛越意气风发,日子越火红。
春天的太阳,宛如是一个恬静的女孩子。
清晨,当太阳从东方地平线上徐徐升起时,和煦的阳光明媚柔和,跟一个少女灿烂的笑脸一模一样。
太阳升到一竹竿高时候,郁锋涛领着二十多个人沿着公路出发了。现在闹荒最最最风光最最最威风的人,固然是郁锋涛。站在郁锋涛面前,高森林同样自惭形秽十二分啊!只要郁锋涛的脚一动,闹荒的地要抖三下,用不着开口,自然有人围拢在他身旁,这可在闹荒一手遮天的高森林无法做到。
——郁锋涛不是今天就要动工,他是带着大家先考察一番,把石料场子的点设在哪儿最好。
看看公路边的乱石,郁锋涛居然要用它们卖钱,众人觉得很好笑,又不大相信。真要是能卖到钱,那闹荒全是宝了,还怕富裕不起?话又说回了,要是不能卖钱,像郁锋涛这样精明,见识广的人,他会干吗?人家郁锋涛既然是机器买回,决定干了,众人把怀疑放在心头——不说,等干起来了,就明白了。
最后,众人一致认为把石料场设在南瓜山最好。南瓜山这一截路的废石头最多,场地比较宽敞,可以在公路边搭草寮,来去方便。其实现在的南瓜山已经是一截公路,看不到山的影子了。
光靠公路边的废石,是干不了多长时间。
下午,郁锋涛带领着众人,又考察了几座山。最后,大家来到了独松山。独松山是一座长约二三千米的大山,正面是悬崖峭壁。山上全是黑压压的花岗石,在阳光照耀下,花岗石跟黑金子一样闪闪发光。因为是岩石山,山上连草极少见。山顶正中央意外地生长一棵歪脖子松树,人们因此叫它独松山。
在山脚下坐下,郁锋涛笑眯眯地环视大家一遍后,开口说道:“看了大半天,我最看重的就是这座山了。这座山,可以供我们干上好多年。问题是,这么陡峭的山,又这么高,我们从哪里下手,最安全,可不能出一丁点事故。”“大家说说吧,我们该从哪个部位下手最好。这可是考验我们大家聪明的时候喽!”
“这有什么难的呀——”吉景生的屁股如同是长了刺一般,从坐的石头上蹦起,不以为然地说道,“跟炸南瓜山一样,不要一个月就把整座山炸了。”说完,吉景生得意洋洋地看着郁锋涛,期盼郁锋涛能当众表扬他几句。
吉景生的话,叫众人啼笑皆非,面面相觑,一致注视着郁锋涛。
——好你个景生,你的脑袋生来到底是不是想东西呀?这么愚蠢的话,你说的出口。你不害羞,我——锋涛都替你脸红呢!一听吉景生这没头脑的话,郁锋涛一肚子都是气。他觉得不能再护着吉景生,再护吉景生的话,吉景生的脑袋越发是猪脑袋,什么不思考了。郁锋涛下心要狠狠地治一治吉景生。于是,郁锋涛开口道:“大家说,景生这个办法好不好?我认为很好。”
“那当然。想我景生是什么人呢——”吉景生跟一只斗胜的公鸡一样,神气飞扬。
“什么人?还不如一个三岁的小孩子!”郁锋涛呼地立起,一拍吉景生的后脑勺:“不懂事的毛小孩子,站一边去,大人说话不要插嘴!”
“哈哈哈……”突然响起一阵响彻云霄的大笑,把整座独松山震动啦。
在笑声逐渐消失的时候,郁锋涛继续说道:“既然学人家,要学像样些。这样笨的办法,你好意思说出口,你害羞不害羞呀你?”“我们大家不要理他。大家说说,我们该从哪儿下手,才能最安全,不出一丁点的事故,又最容易开采?”
随着郁锋涛话音一落下,众人纷纷站起,观察整座独松山。吉景生因为刚才遭到郁锋涛的一顿不留情面,郁闷的呆在一旁一言不发。
沉默了一阵。
仰望高高的独松山,李春奉像是自言自语,一字一板地说:“开采,肯定要从山顶下手。这么高的山,又这么陡,从正面下手,太危险了,难免要出事故。”说到这里,李春奉沉默下来,紧皱眉头。
半支烟光景,李春奉忽地抬头看着郁锋涛,眉头舒展:“锋涛,从山的两边头开始!从山的两边头开始!从山的两边头开始!从山的两边头开始,跟切黄瓜和剥笋一样,一截一截,一层一层的来,这样,我们就不用站在悬崖峭壁上了,那可安全了,保证不会出事故。”
赞许的点点头,郁锋涛征询的目光投向别人。
看到郁锋涛把目光投在他身上,高节元受到了鼓励,马上开口说道:“锋涛,春奉说的办法,很好。如果从正面山顶开采,那肯定是要出事故,太危险啦!不过,在这里办石料场和石雕厂,那就要挖一条公路通到村里才行呀——”
“是啊!”郁锋涛心中有无限感叹。毕竟是从一个欠了一屁股债,受够了乡亲们白眼,尝尽了人间酸甜苦辣涩,一路摸爬打滚过来,才有了今日风光。面对着即将要开采的岩石峭壁,把它们变成大把大把的钱,穷怕的郁锋涛又怎么能不感叹:“像我这样一个穷光蛋,要干一番事业不知有多难了啊!要是没有你们这些好心乡亲们帮助,我是寸步难行了啊!”“这条公路肯定是要挖。但是眼下,我们只能随便挖一条拖拉机路,拖拉机能够开得来、去就行啦!”
仅仅是一句内心感叹的话,但是郁锋涛的话,却是叫众人心海热浪滚滚,热泪盈眶啊!郁锋涛不说是自己的能力,倒是说是众人帮助。这份崇高朴素心境,在闹荒村,仅仅是他郁锋涛一个人独有。
往回走了约百米,经过三垅田的地方,郁锋涛问了一句众人,这三垅田是谁家的?要是从独松山挖路直通村里,这三垅田被毁无疑了。
知道的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是抠老头家。”
“怎么会偏偏是抠老头的?”郁锋涛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一提到抠老头,村里没有一个人不浑身起毛孔。抠老头一连生了四、五个女儿,成了他一块心病,连做梦都在想生个儿子传宗接代。投避计划生育,几年来抠老头夫妇俩是东躲西藏,过着人不人鬼不鬼挨寒受冻忍饿的日子,最后是生了一个儿子,但是被罚得是倾家荡产,连房子被拆了。现在抠老头一家是住在他大伯那栋岌岌欲倒的破房子里,靠着两个已经出嫁女儿的救济,艰难生活着。
也许是穷得没办法了,抠老头就抠人家,哪管人家是大人,还是小孩子,能抠一点算一点,跟他做邻居的,或者是田地跟他相邻的人,只得认倒霉。现在郁锋涛为了挖通独松山到村子这条公路,却是摊上抠老头。是祸是福,就看郁锋涛的造化啦。
这一回要开采独松山这么一座大山,办石料场和石雕厂,多少算得是一个企业了,同时是事业的开端。以前所干的,那全是为了糊口,黄鼠狼娶媳妇——小打小闹。郁锋涛现在用一种全新眼光和心态去看待,精于策划,善于管理。在集中力量把公路边的乱石全加工出来同时,要把村里通往独松山这条路给挖通。
清晨,闹荒尚带着冬天遗留下的寒冷,九成以上村民躲在屋里头烤火,懒得出屋。
突然,响起了“砰,砰,砰”的拖拉机声。
拖拉机一响,把躲在屋里头烤火的大部分人引出了屋,人们晓得郁锋涛又要唱戏啦。当人们朝郁锋涛家围拢过来,看在眼里的是,一群人或挑着土箕,或扛着锄头,或拉着板车,跟在拖拉机后头出发了。不知是天意呢,还是上天特意安排——村里这条公路刚好是从郁锋涛家门口经过,而且是再往村里挺进百米,就结束了,给了郁锋涛极大便利。
沿着公路往前走,大家边捡路边石头。
担心大家往车斗里装石头时,把车子砸坏,吉景生在一旁不停地叫着:“轻点,轻点,轻点。不要把车子砸坏啦!”一瞅见哪个敢用力些,吉景生便大骂人:“你是怎么搞的。叫你轻点了,还用力扔,把车子砸坏了,你赔得起吗?”
到了南瓜山,把拖拉机停在公路边坪地上,并不把车上的石头卸下。然后卸下板车上的破碎机,立即动手把它安装上。破碎机机座,昨天高圣石已经用木头把它做好了。由于昨天高圣石把机座做好后,郁锋涛把破碎机安上,调试好,试车一番,今天安装破碎机时,显得是得心应手,三下五除二就搞定。
当吉景生把柴油机发动起时,郁锋涛往破碎机斗里扔进石头,一阵哐啷哐啷地响了起来,在大家感到无比好奇之际,出口处,不到一个乒乓大的碎石滚了下来。
一边示范,郁锋涛一边严肃道:“安全第一,你们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机器开动,你们千万千万不把手伸进里面,更不能用手去翻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