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流年,苏俊卿的眉眼软成西湖三月漫堤春水,于树荫下,荡漾着潋滟华丽的光芒。这是一种清澈宁静,与恣肆张扬一道编织而成的绝美风情。
陆慕锦的心神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不管如何,流年这一生,自己是要定了。有无血缘,难道真的很重要么?便是将来生的孩子,痴的傻得,自己又不是养不起,那自己还怕什么?
反观苏俊卿,竟是眼中波光浩淼,暗潮涌动。想必,那句检查,到叫他失了心神。
陆慕锦叹息。这把年纪,还是这样单纯冲动,这样的人,如何会护得女人一生周全?不由想起苏婉卿。
那样玲珑婉约的一个人,真正的蕙质兰心,只可惜,命运多舛。先不说前头是不是苏家的小姐。单单是跟了大哥,好日子过了几天?给人打杀,甚至毁容。带着女儿东奔西走,处处受人欺凌。末了,女儿还要给人家带走,不免老来辛苦。
女人这一生,何其可怜?陆慕锦心底忽然没有来的心疼。流年,他自不会叫他的丫头受这样一丁点的苦楚。
苏俊卿忽然迟疑道,“陆七,你……真的打算叫流年和我验一下dna?”
“你说呢?”陆慕锦把玩打火机,眼眸深邃如潭,朦胧黑暗中,暗流涌动。
苏俊卿的眸子眉眼一扬,薄唇轻启,却字字清晰,“不,我不同意。”
陆慕锦坐直了身子,玩味的看着对面的男人。怎么竟是一副悲壮的模样?倒象是要赴死一般。
苏俊卿笑,笑容却是惨淡,“陆七,倘或流年出了事情,你会不会怪罪流年?”
陆慕锦的面容有些扭曲。就算这人是流年的亲人,又怎么可以拿流年打这样的比方?
苏俊卿却恍若不见,继续淡淡道,“我当初,就是不如你,年轻气盛,没有细细去想,草率的结果,就是伤人伤己。如今,不管流年的身世到底如何,我都当流年是我的至亲。我不会去查,也不必去查。无论如何,我爱她,此心不变。”
哪怕,流年的妈妈不是我的清扬,我爱流年依旧。只因她身上那些清扬的气息。
当初,若是自己动脑子去多想想,事情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哪怕,见到了清扬,自己能问上一句,是不是,结果也会改变?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可是,又怎么能不是清扬呢?当初,明明见到的,就是陆豫升扶着流年啊。六年的身上,处处都是清扬的气息,清扬的影子。
苏俊卿眉眼宛然,轻叹道,“这世上,谁都有能让自己沉醉一番的人或事,有些昭然若揭,有些不欲人知,半梦半醒之间,自己才最清明不过。”
陆慕锦动容。不去检验,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爱极。只要是那个人生的,管他是谁的孩子?自己都会爱之不已。爱屋及乌,爱人及人。譬如当时,狠心离开,孤单守望,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爱到了卑微,爱到了牺牲与成全。
原来,情到深处反转薄。看似无情,却实在是因为情深之,无法再浓一分。
倘或,流年真的出事,自己会如何?陆慕锦的手掌一点一点握紧。他的流年不许出一点事情。他受不了流年有任何的闪失。若那样,他会毁灭整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