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来也是巧,姜德福派来的人正是之前迎接他们的那个小太监,模样长得俏生生的,年纪也不大,小乔看着应该跟她自己差不多。
“小兄弟,你怎么称呼啊?”小乔问。
那小太监见她说话,马上恭敬的回道:“奴才叫郭盛,您喊我小盛子就行了。”
小乔道:“我又不是宫里的人,你不用紧张,什么奴才奴才的,听着就不舒服。”
这两个字让她想起昨晚的苏衍,那盛气凌人的样子真是让人讨厌。
小乔心直口快,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没有其他别的心思,但这小太监听闻后却十分感动,他在宫里许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这样率真的女子,更让他宽慰的是,小乔的态度和语气,一点也没把他当下等人看待。
郭盛道:“多谢姑娘体恤,不过宫里规矩多,奴才也习惯了,不打紧的。”
小乔没怎么纠结,点头说道:“好吧,那小盛子,你带我去御花园看看,这个季节,应该有很多花都开了,一定很漂亮。”
郭盛弓着腰回道:“是,姑娘这边请。”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着,穿过一道又一道宫门,七拐八拐的绕来绕去,老半天也没走出这片城楼,实在难以想象这皇宫究竟是有多大,这都走了快一炷香了。
一路上那些宫女太监们看到小乔,一个个都无比好奇,猜测着她的身份,因为是小盛子带着的,很多人都在想是不是谁新献给皇上的女子。
又过了许久,才终于来到慕名已久的御花园,看到真情实景,这壮观的花圃给人一种很大的视觉震撼,真真是五彩缤纷,百花争艳啊!
“哇!好美。”小乔眼里充满了惊喜,下一刻就抬脚跳进大片大片的花海中。
现在是八月份了,天气虽然酷热,但现在时辰比较早,清晨的阳光还没那么强烈,小乔一身黄衣,娇俏灵活的穿梭在花丛里,还摘了许多不同颜色的花,打算一会编个花环。
她回头喊道:“小盛子,你也过来帮我,选这里面最漂亮的。”
郭盛略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动身上去帮忙了。
御花园的花开在这里供人欣赏,但是除了后宫的娘娘们,其他人根本不敢来摘,他刚才之所以犹疑,是想提醒小乔的,可见她那么高兴,又不忍心开口。
他心里想,反正这会儿没人,他们赶紧采完了就走,只要不被正面撞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
然而事情却并未朝他心中所想的方向去发展,两人蹲在花丛里低着头,没发现不远处正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皇帝一向比较宠爱的嘉惠妃。
通常郭盛没有需要是不会大清早的到这来,他自从跟了义父之后,便一直在皇帝身边伺候,不是在御书房,就是在就寝的永安宫。
而伺候皇帝,这是一件极其艰难又危险的事,他年纪小,需要学习的地方有很多,没工夫去关心其他东西,比如这位嘉惠妃有清晨逛御花园的习惯。因为早上空气好,她又是个极度喜爱鲜花之人,只要没什么事一般都会在起床用过早膳后来这里散散步,今天也是如此。
可是她刚踏进花园内没多久,就看到两个身影在万花丛中,而且他们手里都还拿着不少刚采下来的新鲜花朵,嘉惠妃看着自己最喜欢的芍药被人摘了,心中顿时一阵恼火。
一旁的贴身宫女翠竹察觉到主子的情绪变化,跟着嘉惠妃时间久了,哪怕她皱一下眉头,她都知道是哪里不满。翠竹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损坏娘娘精心培育的名贵芍药,不想活了吗?”
这声音来的太过突然,小乔先是一愣,转头就看见站在铺满鹅暖石小路上的人,纵然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却也被这群人的气势给惊住了,更让她惊讶的是,那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长得真是美艳,比那次绑架她的那两名女子还要美上三分。
在翠竹的声音刚一响起时,郭盛心里咯噔一声,接着就头皮发麻,顿感大事不妙。
他急忙从花园里出来三两步上前跪倒在嘉惠妃面前,颤声道:“奴才小盛子给嘉惠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嘉惠妃垂眸看了他一眼,并未作声,而是转眸向小乔看去,见她一脸茫然,看到自己都不行礼,脸色便越来越难看了。
她冷声道:“你们是哪宫的奴才?”
郭盛匍匐着不敢起身,偷偷望了一眼小乔,回道:“回娘娘,奴才是养居殿的,奉命陪这位姑娘游玩。”
养居殿,是永安宫内皇帝的寝殿,能在那里伺候的人,都比其他宫殿的奴才等级要高,因为会接触到皇帝,所以各方面的要求都要严格一些。
郭盛以为自己自报家门,嘉惠妃纵然不看僧面看佛面,顾念着陛下,也会从轻处罚。可谁知嘉惠妃不仅没有念及这一点,反而还更生气了。
“养居殿的奴才,竟也这般不懂规矩,如此胆大妄为,怎么能伺候好陛下?”说着她看向小乔道:“见到本宫还不行礼,现在的奴才都想翻天了不成,来人!”
身后两名太监立刻走上前来:“奴才在。”
嘉惠妃阴狠的道:“给本宫掌嘴,好好教教他们,什么叫尊卑。”
郭盛心头一惊,想到之前义父交代的话,硬着头皮道:“请娘娘息怒,奴才不守规矩请罚奴才一人就好,小乔姑娘初次进宫,还请娘娘看在她无心犯错的份上,宽恕她吧!”
他本是好意,是真心想为小乔开脱,但这番话却阴差阳错的让嘉惠妃误会,以为小乔是哪个官员送进宫来献给皇帝的女子。
因为各个世家的千金小姐她都是见过的,唯独小乔是个生面孔,而且一个小小的丫头,居然能劳驾陛下身边的人来陪玩,想必身份必定很不一般,所以她才往那方面想去。
看着小乔青春靓丽,相貌出众气质脱俗,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充满了灵气,再一想到自己都三十出头,虽然保养的很好,也是后宫数一数二的美人,甚至还比小乔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但仍然按耐不住内心的嫉妒,嫉妒她比自己年轻,比自己有优势,更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嘉惠妃生气的同时,小乔也是心头直冒火,本来一切都好好的,高高兴兴的采点花,这个女人却突然冒出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责骂,现在竟然还想要动手打人。
她快步走出花丛,来到郭盛身边直盯着嘉惠妃:“这位……娘娘,不知我们究竟犯了什么错,您为何要罚我们?”
嘉惠妃蹙眉,虽然小乔的语气没怎么冲撞她,但她却是在质问,也并不怎么尊重自己,特别是她那副神情,一副理所当然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看得人心里实在窝火。
主子沉默不语,身为贴身宫女的翠竹却知道,这是嘉惠妃发怒的前奏,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翠竹沉着脸斥道:“放肆,大胆贱婢,到现在还不知道错在何处,你违背宫规私自采摘花卉在先,见到惠妃娘娘不请安行礼在后,还敢用你的狗眼直视娘娘面容,我看你真的是活腻了。”
小乔也算是长见识了,堂堂后宫嫔妃身边居然会教出这样的丫鬟,张嘴就骂人不说,口气比这位惠妃娘娘还要大,真是像足了狗仗人势,狐假虎威,比她自己都更胜一筹呢!
不过想想似乎的确是她有错在先,毕竟这里是皇宫,是人家的地盘,她也不好太无礼。
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小乔决定主动承担过错,随后便放低姿态拱手行礼,道:“民女小乔无意冒犯惠妃娘娘,我并不知道这里的花不能摘,也不太懂宫里的规矩,小乔在这给娘娘赔罪,还望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说完,她深深的鞠了一躬,已经算是很有诚意了,可这些显然并未得到对方的谅解。
翠竹冷哼道:“你这丫头,认错的态度如此敷衍,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小乔道:“那你还要怎样?”
闻言,翠竹对那两名太监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即会意走到小乔身边,其中一人抬脚就踢在小乔的腿弯,迫使她跪了下去,然后两人一左一右的抓着胳膊将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乔膝盖一阵刺痛,正好跪在了一排比较尖利的鹅暖石上,她本来想要反抗的,可一想到公子费心带她进宫,就又硬生生的忍住了。她愤恨的瞪了眼压制她的两个太监,心里不爽他们背后偷袭,虽然她武功不怎么样,但对付这两个弱鸡一样的太监还是绰绰有余,以后再找机会算账。
翠竹见她不敢言语,转头看了看嘉惠妃,请她示意。
看着嘉惠妃不悦的脸色,郭盛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急的头上直冒汗。此时此刻他又别无他法,这么多人盯着,他也不能偷溜回去报信,只希望嘉惠妃能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可以宽容一二,否则他真是无法向义父交代,更无法向景毓世子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