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血滴子……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啊?……”
见身旁的天墨表情如此难看,絮如雪不禁微微皱了皱眉,旋即便是冲着天墨声询问道。
老实说,天墨现在的这幅神态,大大出乎了絮如雪的意料之外。
即便面对八印魂使的首次聚魂依然可以做到泰然自若的天墨,在听到血滴子的名号之后,竟然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恐惧。
要知道,怯敌,是身为一名御魂师最大的耻辱。尤其是对于天墨这样在象牙塔内拥有极高地位的高超御魂师来说——临阵惧敌,更是大忌!
然而现在,天墨的理智却被一种叫做“恐惧”的本能完全压制住了。这种本能告诉他,在血滴子面前,他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是一支完全由四阶以上的念气师组成的特种部队!……他们擅长以最残酷的手段置人于死地,在他们面前,你甚至连选择怎么死的权利都没有……”
此时的天墨,颤抖的嗓音中依旧是那份难以掩饰的恐惧和不安,似乎在他面前的,是一群他永远也无法战胜的强敌。
“历代血滴子的领导人都认为,遇害者临死前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将会大大震慑其余任务目标,进而彻底摧毁敌人的内心防线。”
“尽管这一宗旨与念气修行的初衷大相径庭,但是却得到了刺青大师—索菲亚·迪莉娅的认可。通过她的斡旋,王室议会集体默许了血滴子的种种残酷暴行。也正因如此,血滴子的现任首领酷刑师·刑语彻底听命于刺青大师的调遣……”
虽然此时天墨的脸色非常难看,但是那双明亮的银色双瞳依旧死死盯着面前的天井贺一,似乎仍是怕他会突然发动袭击一般。
警惕的目光中,一抹决绝开始逐渐闪现而出。
视线再次转向对面,只见天井贺一似乎并没有要继续攻击的打算。他微微侧了侧头,旋即便背着那把巨大的爆鸣枪,不住地在原地踱着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天墨和絮如雪两人。
修长俊美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癫狂乖戾的笑容,精致的硬牛皮长靴踩在坚实的青石板地面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脚步声。
“……作为比特利尔王国绝密暗杀机关,血滴子成立的初衷是为了秘密铲除王室成员中的极端贵族,以维持高阶议会的平衡与绝对权威。那个时候,他们的存在,是作为比特利尔王国最高机密,仅限王室高阶议会成员方可知晓。”
“而在神户革命之后,抹去了暗杀职能的血滴子作为镇守比特利尔王国圣地——九龙山的精锐守备队首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他们凭借着冷酷残忍的杀阀手段一次又一次击溃了妄图入侵的异族强敌……”
然而,还没等天墨把话说完,只见对面的天井贺一猛然间探出了自己的双臂。挺拔健壮的身躯被明亮的阳光投出了一道完美的光影。
相比天井贺一的镇定自若,天墨倒显得极为紧张。
在见到天井贺一如此反常的举动后,他便本能的催动起体内的魂力,与此同时,那原本有些颤抖的嗓音也是硬生生地断在了空气里。
随着天墨身后的象牙塔法袍发出的一阵耀眼的淡青色光韵后,六个巨大的魂力刻纹便清晰地浮现在了天墨的周围,耀眼的青色刻纹如同均匀的呼吸般散发着忽明忽暗的璀璨光芒。
事实上,经过了刚刚那场短暂的交锋后,天墨体内的魂力已然损耗掉了大半。
不知什么时候,一层细密的汗珠已然爬满了天墨白皙宽阔的额头,由此可见,即便是维持自身魂印显形如此简单的举动,就已然耗费了天墨大量的精力。
“……也正是因为一代又一代血滴子的存在,才缔造了我们比特利尔王国圣地—九龙山八百年不克的神话!”
出乎絮如雪的预料,只见对面的天井贺一并没有趁天墨魂力透支之际发动突袭,在沉吟了片刻之后,天井贺一便刻意提高了音调,自言自语道。
雄浑高昂的嗓音中满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似乎在他的眼里,面前的絮如雪两人不过是两只随时都可以被他任意宰割的羔羊。
而在他说完之后,天井贺一便再次止不住地狂笑起来,疯狂刺耳的笑声不禁让絮如雪感到毛骨悚然。
“但是这完全说不通!……神户革命之后,血滴子从未离开过九龙山半步,而血滴子的现任首领刑语也一直镇守着比特利尔王国境内的最高点—浮屠塔……”
突然,天墨便一转刚刚颤抖的嗓音,毫无征兆地冲着正在狂笑的天井贺一大声咆哮,似乎现在的他仍不相信天井贺一所说的一切就是事实。
“那又怎样?……天蚀之战后,平流界位的天鹰军团已然不复存在,天空之城梅耶达亚也已经陨落到了无尽之海,我们不需要再耗费庞大的精力去抵御来自天空中的敌人了……”
在听到天墨的质问后,天井贺一的话音也是徒然一冷,一抹难以掩饰的杀意顷刻间布满了他那修长白皙的脸颊。
而与此同时,那副招牌式的癫狂笑容也是毫无征兆地转为了一抹阴冷的惨笑。
“所以,九龙山便不再需要血滴子的镇守了是么?……”
在清楚地听到了天井贺一的回答之后,天墨的双眼明显一黯。片刻之后,他那如同刀锋般的双唇便是生硬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果然,你们这些所谓的贵族都被这场意外的胜利蒙蔽了双眼。猩红女伯爵夺取了太阳艇第一舰队的制空权,你们就认为不需要再防备天空中的敌人……哼!看来五年前的青龙寺之变带给你们的教训还是不够多!……”
“够了!给我闭嘴!……你们又懂什么?!”
原本一脸杀意的天井贺一此刻竟徒然暴怒起来,乌黑明亮的双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颤抖的手中死死攥着那把巨大的爆鸣枪。
“……你们这些旁观者只会把一切的过错全部归咎到我们这些高阶议会的贵族头上,在你们眼里,我们永远都是施暴者,在你们眼里,我们所承受的痛苦全部都是我们应得的报应……”
“五年前在青龙寺,封印了巨龙之魂的大荒亲手杀了我的弟弟……他才十五岁!他才十五岁!他又做错了什么?!……”
“……是大荒背叛了刺青大师,是他擅自将巨龙之魂封印进自己的念气纹中,也是他炼化了比特利尔王国的镇国之宝——四方剑·天地玄黄!他才是罪魁祸首!……可最后,犯下了如此大错的他,仅仅只因为是刺青大师的首席弟子,便得到了四级豁免权!”
出乎絮如雪的预料,此时的天井贺一那愤怒的话语中竟然掺杂了些许的哽咽,与此同时,大滴大滴的泪水在天井贺一白皙俊朗的面庞上划出了一道道悲怆的痕迹。
“没错!……在你们眼里,我自私,狂妄,冷血,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可我那个十五岁的弟弟又做错了什么?当我们天井家族给我弟弟举办葬礼的时候,还要承受着来自举国上下的怒骂和讨伐!……”
或许在很多人眼中,像天井贺一以及苍潋这样的反派,就理应是一个冷血无情的角色。
他们或许杀人如麻,或许道貌岸然,但事实上,这些反派也和大多数角色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有自己的情感,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爱恨情仇。
没有人生来就是坏人,或许每一个反派的背后,都有一段悲伤的回忆。只不过,在不同的故事中,他们都在努力扮演着一个最悲伤的角色。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听从刺青大师的调遣?……归根究底,是刺青大师的独断专权造成了五年前的那场青龙寺之变,你没有必要在这里与我们象牙塔以及蓬莱学院为仇作对……”
见对面的天井贺一情绪失控,天墨便适时的出言质问着他。
而在天墨身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絮如雪,却从天墨的字里行间中听得出来,他这是在有意离间天井贺一与刺青大师之间的关系。
她深知,以天井贺一癫狂嚣张的性格,是很难对一个人言听计从的。
虽然现在的絮如雪对天墨口中的青龙寺之变并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但是从他们交谈的只言片语中也是不难听出,五年前发生在青龙寺的那场变故,对天井贺一乃至整个天井家族都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我们比特利尔王国的家事不需要你们这些外人插手,我弟弟的仇我一定会报!我也一定会亲手杀了大荒,即便这样做会触怒刺青大师……”
只见天井贺一并没有正面回答天墨的质问,而是用一种极为嘶哑的嗓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此刻的他低垂着头,乌黑卷曲的长发散在额前,从絮如雪所站的位置看过去,天井贺一整张面孔都完美的影藏在阴影之下。
但是,与此同时,不论是已经接近魂力透支的天墨还是沉默许久没有发言的絮如雪,他们都清楚的感应到,从天井贺一那副挺拔的身躯之上爆发开来的澎湃杀意!
“……但是,对于你们这些御魂师,我还是那句话,今天,你们休想活着离开列王港!……等这场魂力风暴将你们体内的魂力彻底抽干的那一刻,就是你们的死期!”
说话间,天井贺一便是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那把爆鸣枪,漆黑的枪口对准了面前的天墨和絮如雪两人。
而与此同时,天井贺一也终于是缓缓抬起了头,只见那双原本乌黑明亮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猩红血丝。
“其实,你说的很对!……我没有必要对刺青大师言听计从,所以,不用等到你们彻底失去魂力的那一刻了……”
“……我现在就要杀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