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鱼肚白,既而旭日初升,阳光渐渐洒满大地,史家坳的第一声公鸡打鸣,离文冕醒来已经过了许久,文冕翻身下床,小腿还是阵阵作痛,忍着去厨房热了稀饭腌菜,往门前石桌上端去。文老爷在门前大树下练着掌。见文冕走了出来,老眼微眯,又自顾自的练着功夫。
“你这腿咋了?”尽管文冕穿着长裤,并忍痛装作无事,可出门一瞬,便没有逃过爷爷的眼睛。
“树上摔的。”
“被谁打的啦?”爷爷此时背对着文冕,想着文冕自小身子骨不行,便想到有人欺负,他只剩这一个宝贝孙子,爷孙相依陪伴,想到此衣衫无风自动,言语也是加重了几分,“被谁欺负了,爷爷带你评理去。”
“没……真没,昨晚和海哥掏老鸦巢下树摔的。”文冕深知爷爷是个严肃之人,看爷爷以为自己受欺负,有些许怒气,自己也是紧张。
“哦?!没有就好。来,爷爷看看。”见孙子没受欺,文老也是平静下来,一个跃步飞身而起,稳稳落在半丈外的石桌前,示意文冕坐下,抓起小腿卷上裤腿,只见小腿肚上手指长一块淤青,看的文老心里那叫一个心疼。
“这真是摔的?”
“是,是啊,摔下来磕在了石头沿上。”
“其他地方有没有疼的,来给爷爷看看。”说着文老便在他腰上背上又是揉又是捏的,检查完身体,文老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我这可怜的孙儿啊,也不知道你老爹是死是活,让你跟着爷爷受苦了。”
“爷爷,别这么说,冕儿和爷爷在一起是福气。”见爷爷动容,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赶忙安慰道,转念又问道,“爷爷,我以后不想做一个只会写诗画画的人,文殿艺试我都没太大兴趣,我想习武。”
“哦?!冕儿想习武?”
“嗯。”
“可我们文家玲珑掌并不适合于你,家传掌法讲的是由刚化柔,与太极的以柔克刚正好相反,习练我们家传掌法先要的是强壮的身躯,再才要悟性。这可是难为冕儿了。”
“那冕儿这辈子可能都无法习武了。”
“那也不一定,世界如此之大,各路武术数不胜数,光我大變土地上各种奇功妙法便层出不穷,只是我们祖辈在此,没有开眼见过世面,等你以后长大了,你就带爷爷去外面看看。”文老又说道,“爷爷年轻时,也在外面游历过。也见过些许奇人异事,像我们文家玲珑掌这类武术,只算是看家护院的一些基本武功而已,和世之高深武术相比,那简直砂砾与大海的区别。”
爷孙俩边说便喝着稀饭,其间文冕也问了爷爷不少趣事,当听故事一样。他也没有将昨晚见到之事说出来,怕爷爷骂他品德不好。不过和爷爷一席长谈,至少知道了,这世间还有如此之多的事情他没有见到,也许就是当初他仰望星空时梦想的,希望有一对翅膀,看遍世间万千。
原来自己,原来文家,原来史家坳,都只是这方天地下不起眼的一颗尘埃。这大千世界,还有太多神奇需要去探索。
史海风尘仆仆的跑来了,给文老爷问声好,便去找文冕了。文冕正在洗碗。
史海是来邀请文老和文冕去他家吃饭的,说是有好事。史海家里早年频受文家照顾,再者史海和文冕这对兄弟情同亲生,两家人都是看在眼里,关系也自然不错。
待到晌午,文史两家便在史海家里坐了一桌子。按辈分,文老坐了最中间,其他依次坐开。
史海武考上榜了,刚好占上了安阳城今年七个名额之一。五天后便要进安阳城去赴职。算是庆祝也算是离别宴,便提前早早的找文家聚一聚,尔后村里人也会来道喜,还得再摆宴席。
文冕提兄弟高兴,可心里也不是滋味。家中长辈有说有笑,也是看在眼里。
月明星稀,村东头老槐树上,树顶枝杈上黑黑两坨,是兄弟二人,一起躺在枝杈上,隔空仰望着天穹。
“海哥,你说这外面的世界是有多大?”
“我也不知道,不过等我去了安阳城,以后回来了告诉你。”
“你说我们能不能像星星一样,静止在天空之上,俯首看着这世间,看着史家坳,看着安阳城,看着大變……”
“这个,我想,总有人是可以的吧。”
“海哥,我奶奶还在的时候,总告诉我,你看天上那流星,其实不是流星,是有大人物死了就会有流星。”
“哈哈哈,那以后我们死的时候也会有。”
“我想也是的。”
“别傻想了文冕,我们现在不就是在高空上吗?哈哈哈,像星星一样,还是等下辈子吧。”说话间,史海给文冕丢了个小树枝。
“愿望还是要有的,万一成真了呢。”
“以后只要有时间回来,我就回来看你们,直到你顺利的考过文殿或艺试。”
“我才不考,我要去行走江湖。”
……
在第二天史海家的庆功宴席上,文冕看到了史老五老婆云娘,云娘挺着胸脯,穿着纱裙,很会卖笑,只见她穿梭在众人间举杯换盏,似红粉蛇妖,好一个尤物,文冕不禁联想到当日肉玉那一幕,竟想入菲菲,犯起了痴。
“嘿,小冕啊,你这么看着云姨我可不好哦。”正在这时,一只素手搭了一下文冕的头,他猛然惊起,一看是云娘在自己面前,说话间一阵阵香粉味扑面而来,胸前隐隐一道沟,看的文冕一阵脸红,也只好傻傻陪笑。
而这时史大头可不乐意了,正在邻桌恶狠狠的盯着文冕,文冕没注意,可就是感觉浑身不自在。站起身,提了提裤子便找个去处走开。不提不要紧,这一提,正好将裤腿提了起来,腿上的淤青还在,分明就是当天自己的猪头刀砸的,难怪那日墙头墙下以及刀上都没有血迹,这一切都看在史大头眼里。当晚和文冕一起的另外一个身影,一想便知,气得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场阴谋在他心里正在酝酿。
史海离家的日子,文冕爷孙和史海家人为他送行,安阳城里来了一位穿着华丽白袍的中年人,带着三个官府服饰的人来接他,并给史海备着一匹头顶红花的白马,在亲人骄傲而不舍的目送中,史海翻身上马,这个少年今年十六岁,第一次前去安阳城。
文冕猜史海一定去做了衙门里的衙役,因为史海哥个子高,十六岁八尺身材,一身肌肉孔武有力,可是史海脑子好使,就如史大头肉玉之事,史海只是看到史大头上街买酒,便猜到了后事。因此,文冕认定史海哥进了安阳城后,一定不仅仅做个衙役,至少也是个很厉害的衙役。想到此就为他高兴。
可想到史大头,他不禁又觉得反胃。反胃之余便想到了肉玉,而联想到云娘,联想到云娘白天里卖弄风骚翘首弄姿的模样,自己身体便一阵不自在。
“呱,呱”一只乌鸦听在了他身旁的枝丫上,他挥手赶走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