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跟荣雪妍谈生意,其实一直都是心虚的,因为不管怎么说,毕竟荣雪妍作为牧师,刚刚给他搞定了就连路远都没能搞定的所谓斥萨的那个东西。
虽然说一码归一码,但在这种前提之下,杨安其实已经落在下风了。
不过荣雪妍提出的三七分成这个条件,也实在是杨安接受不了的方法。虽说tí gòng那一片不知怎么回事就出现的湖泊白赚足足三成的利润,已经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了,毕竟就连那被淹没的三个镇子的所有平民都是由荣家商会来负责的。可以说城主府方面在这方面根本就是在白捡钱。
但是,哪想到荣雪妍在提到了接手那片湖泊的附加条件的时候,居然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了八成的利润,只给城主府两成?
这算不算是在欺人太甚?虽然在做生意来说,很多时候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欺人太甚的说法。
“城主大人。”荣雪妍笑意嫣然,轻启朱唇,“我们算一笔帐吧?”
“什么帐?”杨安问。
“一条幻鱼价值不菲,这是事实,如果拿出来卖和tí gòng给帝国上下各位贵族的话,对外chū shòu的,大概可以卖到十个金币一斤,虽然谈不上是成本价,不过也算是比较便宜的了。”荣雪妍道。
“……”杨安眉头猛跳,十个金币一斤?这是抢劫的价位吧?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两个劳动力,一个孩子,大概也就是一年二十个金币而已。
换成地球上的情况,一个三口之家一年赚个五六万一般来说不成问题,甚至还算少的了。那么十个金币就差不多相当于半数,两三万的样子。两三万一斤的东西,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负担得起的。
最重要的是,这还算是便宜的了,那要是贵一点的呢?又将达到什么样的价位?
“不过呢,看城主大人的表情也能想到,您是觉得这个价位太高了吧?”荣雪妍笑问。
“确实。”杨安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太多东西都直接写在脸上了。
“所以,这就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长期而且大量的收购或者说买下幻鱼这种东西。”荣雪妍道,“对了,不知道城主大人知不知道在龙腾帝国有一条幻河,原本幻鱼就是龙腾帝国的特产。”荣雪妍转而问道。
“这个我是知道的。”杨安点头,这个沈良觉有跟他说过。
“在龙腾帝国,幻河并不是一条很长很大的河,而且位于魔兽森林的边缘,虽然往往不会有什么强大的魔兽在那边觅食或是出没,不过换言之,想要顺利地得到幻鱼,依旧是需要聘请一定实力的修武者,普通人根本没戏看。”
“虽然不需要聘请很强大的修武者,但毕竟是修武者,聘请的价位就是另一回事了。当然,跟幻鱼所能带来的利润相比,也确实是微不足道。”
杨安点点头,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想得通的。
“所以,严格来说,幻鱼确实是能够帮助其拥有者赚一个盆满钵满的,但是,这只是理论上的。”荣雪妍抬起手,伸出食指,摇了摇。
“哦?”杨安来了兴趣。
“有两点。第一,这么贵的幻鱼,换做是一般的人家的话,基本上是享用不起的,就算是有买得起的钱,也不会有愿意花的心思。因此,相对来说,唯一的chū shòu对象,就只能是那些富贵人家了,但是,就算是富贵人家,这样的手笔,一年能花几次?”荣雪妍问杨安。
“一般也就几次而已吧。”杨安猜道。
虽然并不是说越有钱的人就一定越会花钱或者省钱,但在面对幻鱼这样的昂贵的食材的时候,恐怕不会有人愿意长期花这样的钱吧?
“对了,我记得幻鱼是一种魔兽吧?还是一级魔兽来着。”杨安问。
“是的。”荣雪妍点头。
“那是不是所有的魔兽肉都这么昂贵呢?”杨安又问。
“这是不一样的。”荣雪妍摇头,“其实相对来说,其他的魔兽肉,就算是六七级的魔兽也还远远达不到这个价位。不过幻鱼是另一回事,幻鱼的肉质极好,在我目前为止吃过的所有魔兽肉当中,暂时还找不到能够与其比肩的。”荣雪妍遗憾的道。
“另外就是幻鱼的稀有,以及幻鱼特供的对象了。”荣雪妍解释。
谈生意这件事本身早已变得微妙起来了,这哪里还是在谈生意?根本是在闲聊谈天好吧。
“你是说,贵族?”杨安有了一个dá àn。
“没错,贵族。”荣雪妍点头“其实在供给贵族需求这一点上,作为生意人,我们虽然以追求最大利润为考量,但是在面对贵族的时候,换做是城主大人您,会按照市场价位收费吗?”荣雪妍看着杨安。
“这个……”杨安苦笑,作为生意人,在考虑以和为贵的前提下,在将幻鱼作为特供品tí gòng给贵族的时候,就算是不收钱也是正常的,按照市场价位?那可是容易出事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个背景深厚的存在来摘桃子了。
毕竟幻鱼这种东西利益远大,对于那些长辈,或者是贵族本身来说,未必看得上,不过他们的后辈呢?在面对一位伯爵、侯爵甚至是公爵的后人的时候,作为生意人,能义正言辞的喊出请付钱这句话吗?
这个世界可不是地球,在这个世界,是有着非常明确而且等级森严的特权阶级的。不像地球,如果出现了什么特权阶级,利用特殊的手段做了什么事之后,一经曝光,往往容易引火烧身,因此顾忌不少。但是在这个世界,特权阶级是切切实实存在的,使用特权,甚至算得上是天经地义的。
只不过,这种事情也往往只能限于一个程度之内而已。毕竟天下不是一个人的。就算是帝国的皇帝也无法说出帝国是他的私有财产这话。
爵位制的贵族,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有着远超出皇帝一人的权利的。
“反正,我恐怕做不到。”苦笑归苦笑,该说的dá àn还是要说的,杨安道。
“那不就是了,大人本身就是男爵,但就算这样也还是有所顾忌,更不要说我们这些小辈人家了。”荣雪妍道。
“因此,本来幻鱼主要就是特供给各位贵族的东西,又在这方面根本赚不到哪怕一枚铜币,反而是,需要我们免费投入各种人力物力,这生意,其实是不划算的啊。”荣雪妍道。
“怎么会不划算?虽然这方面是没有利益的,但也就是没有金钱上的利益而已,人情上的利益,很多时候比金钱上的利益还来得重要而且实际吧?”幸好杨安虽然被荣雪妍带着思路跑了半天,但并没有晕头转向。
“也确实,不过这种人情,换做是您,您会理直气壮地去要人家给你利益吗?”荣雪妍又是一笑。
杨安又是苦笑。
这怎么要?人家主动给你是情分,不给你是本分,要是直接去问,这可是一件相当愚蠢的事情。
“所以啊,我们能在这方面赚到的,最多也就只有少数的富贵人家的收入,这笔钱,还要拿来填在免费供给贵族这方面的损失。甚至,在这些东西成为实际之前,我们荣家商会就要付出大气力,来安置三个镇子的平民。”
“没有到手的利益,就算是足足十成,也不能算是利益啊。所以我觉得,二八分成,是我能够接受的一个价位。”荣雪妍道。
她依旧绝口不提帮助杨安解决斥萨的隐患的事情。
但她不提,杨安却不能不顾及。他本就不是那种习惯欠人家人情的人。
话已至此,杨安只觉进退两难,这荣雪妍,实在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啊!杨安暗自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