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5-15
“卡纳克,我有些疑问。”
离开商团的残众后,一行人继续在黑暗通道中的行程。
从餐厅分岔的支路多达十数条,也只有曾去过中立之地的狄加,才知道哪一条是正确的。
“唔,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刻啊。”摸着下巴微一沉吟,卡纳克又说道。“好吧,有什么想知道的?十三先生。”
与来路不同的是,此处已不再是人造的圆柱管道,而是天然的岩砾洞穴。
随着众人的脚步,头顶的石屑泥尘窸窣掉落。
尽管知道这条路已被无数前人走过,大家仍旧轻声慢步,生怕引起崩陷。
“既然你想做善事,想当好人,为什么还要求他们只换取足够回到卡拉卡特的食物?不是应该用原订的价钱交换,然后把他们安全的送回卡拉卡特吗?”顿了顿,少年低下头,嘀咕道。“这个笨蛋肯定会这样做。”
似乎还未从脑中的精神对抗恢复,小公主依旧阖眼躺在十三的臂弯之中。
翠绿的触须戳了戳少女粉嫩的脸颊,十三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示对她的不满。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让他们把东西运回尼贡可不是个刻薄的举动,更不是趁火打劫。反而,你说的这种做法才是最可怕的。这几个人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就算尼贡的警备队很善良的不杀人越货,等他们拿着换来的物资回到卡拉卡特,也会立刻被见财起意的家伙宰了。”
与安妮热血冲动的正义所不同,老成的卡纳克有着自己善良准则。
在没有法律的地底,暴力与生存就是正义,小公主那非黑即白的稚嫩道德观,只会好心办坏事。
“那么,你怎么知道他们到了尼贡会照你说的去做?要是他们说谎或是提高价格怎么办?”
虽然刚才还针锋相对,差点就兵戎相见,但有什么不解的东西,十三也不会耻于开口。
好在,卡纳克对少年那无礼的语气,也不是太在意。
“这个呀,我刚刚跟伊芙要了一只回声虫。那小东西能记录几分钟的声音,虽然只是一次性的作用,但也是很实用的。我在上面记录了一段话,跟警备队讲述这里的情况,顺便帮他们求情。”无奈的叹了口气,卡纳克摆摆手说道。“那只回声虫可是他们的救命符,要是他们真的傻到说谎或是不把回声虫交给警备队,那我可就......”
如果送上门的肥肉都不吃,尼贡又有什么办法在托萨瓦立足呢?
不想被救的人,谁也救不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又怎么保证他们回到卡拉卡特后,不会被杀或是重新被抓回去当奴隶呢?那几个奴隶也都各自烙有印记吧?”
虽然在谈话,但两人的脚步却没有停下,即使在无光的环境下落足也没有丝毫迟缓犹豫。
很默契的落在狄加与伊芙身后,在他们身后只有那如鬼魂般隐藏在阴影中的阿波罗。
“保证?我为什么要保证任何东西?我又不是他们的母亲,他们回去卡拉卡特以后自然就不关我的事了。”虽然对少年的问题感到无奈,但卡纳克仍耐心的回答道。“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有需要的人,但我可不想负责他们的一生啊。我想做个好人,善良的人,至于‘圣人’那就不是我所能达到的境界了。所以,除了祝他们好运外,我什么也不打算做。”
坑道中的阴潮水汽与尘土霉味,让男子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这样吗?不得不说,这倒是比安妮不停嚷嚷的正义与善良要实在多了。虽然我敬佩镇长的智慧,但他教出来的女儿......有时候我真怀疑她是不是在地底长大的。”又戳了戳少女的脸颊,十三感慨的说道。
安妮与十三就像是硬币的两面,一个冲动任性却善良,另一个冷静理智精于计算,但毫无善恶观念。
“你也别太苛责小公主了,虽然并不太成熟,但至少应该庆幸她是个善良的孩子,这比冷酷无情好多了。作为尼贡未来的领导人,冷酷可以通过经验来学习,但一颗善良的心却是更加的难得。”
尼贡未来的领导人,让别人去做不就好了......脚步稍微一顿,十三暗自想到。
“这通道......没问题吧?”
不想再纠缠这话题的少年,轻巧的转移了对话的方向。
“嘿嘿,担心会从头上塌下来吗?别怕,虽然看起来不牢靠,但地龙挖出来的坑道,几百年来也没听说过有出问题的。除了打架很勇猛以外,哈诺人对驱使地龙也很有一套。这些巨大的蚯蚓天生就是挖洞高手,凭本能就知道哪里的土质适合挖掘,而且身上分泌的粘液还能起到稳固的作用。”
对于这类有价值的资讯,少年永远不会嫌少,所以只是安静的听着,不去打断对方。
“这条通道可是中立之地花了大价钱请哈诺人挖掘的,要那些看重名誉的大青蛙放任自己的杰作毁坏,那可比杀了他们还难过。对了,你没去过中立之地吧,要不要我先给你解说一下?免得到时候什么都不懂,那可是给尼贡丢脸啊。”
好为人师的卡纳克,似乎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起来了。
“嗯,请说吧。”
虽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丢脸的,十三也没有反驳对方的意思。
“中立之地是个特殊的存在,就很多方面来说,它跟尼贡十分相似,却又有着不小的差异。它是一个由玛雅米特人主导的聚集地,但也有不少人类生活在其中。这些玛雅米特原是倒悬城的居民,但因为政见上的分歧而决定离开,建筑属于自己的聚集地。他们跟倒悬城并不太友好,却也称不上敌对,彼此之间还是有来往的。”
从腰间掏出一个小水袋,卡纳克深深的灌了一口。
“政见上的分歧?”
“是的,你也知道,倒悬城是个由皇室领导的母系社会。但是,大约三百年前,当时的大图书馆长,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主张政府应该由人民所选出的人来领导,而不是掌控在一个家族手中。但是,这个意见并没有被当时的女王所采纳,于是馆长只好带着相信他理念的人离开倒悬城。”
将水袋又收回腰间,卡纳克取出一小片肉干放入嘴里,也没用咀嚼,只是感受着那海盐的咸味。
尼贡湖接通外海,湖水本身也带有一定量的盐分,虽然产量不高,但尼贡人也会自己晒制食用盐。
“如果每一届的女王都跟那个彩歌一般疯狂,或许由人民选出合格的领导人也不是个糟糕的主意。”歪着头,少年说道。
“呵呵,或许吧。要是彩歌公主当上女王,派兵来尼贡把你绑回家就有趣了。”饶有兴趣的,黑袍的男子笑着说道。
“唔,我们还是别提到她......麻烦你继续说些关于中立之地的资讯吧,我觉得很有用。”
彩歌这个名字似乎也让他有些苦恼,十三连忙再次将话题导回正路。
“刚刚说到哪里了?哦,中立之地的人口跟尼贡差不多,但是大多是普通居民,战士的数量很少。它处于倒悬城,尼贡跟卡拉卡特的中间,是前往三地的枢纽之处,也是其中唯一的休歇场所。如果不想在野外过夜,就只能乖乖付钱进镇,这也是他们主要的经济来源。”
“这样一个小镇,没有武力,又夹在三个势力的中间,它是如何生存的?就没有人打它的主意吗?”
说到底,身为兵器的十三号实验体,最在意的永远是与战斗有关的话题。
“卡拉卡特倒是曾试着攻下中立之地,派了个全副武装的百人团过去,结果连声惨叫都没有就消失在黑暗中,从此再也不敢打它的主意。流言说他们跟恶魔定下了契约,有些人则是说中立之地有着巨龙的庇护,我个人觉得那只是高深的玛雅米特幻术而已。不过,你最好记得,在人家的地头上,就要守人家的规矩。”
对于少年的“好战”与“残暴”记忆犹新,卡纳克忍不住出声提醒。
要是他在中立之地见人就吃的话,倒霉的可是他们所有人。
“知道了,我不会做出违背当地法律的事情。至少,在我拥有战胜法律的实力之前......”
十三的话,被他怀中的少女打断,柔软的娇躯一阵扭动,安妮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唔......我,我怎么了......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