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7)
钱亮亮连忙应付:“为什么发绿帽子我也不太清楚,我马上去查查,已经发了的用不用换过来?”
郝冬希对这次开业庆典非常满意,绿帽子问题并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内心深处,倒觉得那些男爷们儿个个顶着绿帽子夹杂在红帽子中间晃悠很好玩儿。他之所以一本正经地就绿帽子指摘钱亮亮,不过就是要就着这个机会给钱亮亮点颜色看看,鞭策他今后办事要更加小心、认真一些。郝冬希长期经营大东南集团这样一个大型企业,即便根子是一个老粗,也早就磨练出了驾驭下级的技巧。钱亮亮这么一问,倒把他问住了,如果现在马上换成别的颜色,一者又要麻烦;二者原来别人没有当回事情的事儿,反而提醒人家出了事儿;三来一换帽子又是一笔开销。思前想后,郝冬希认为还是将错就错,不能把绿帽子事件扩大化、显性化,将错就错、装聋作哑可能是最好的办法。庄垃圾急着跟郝冬希谈事儿,也不愿意让一顶绿帽子耽搁正事儿,在一旁插嘴解套:“这有什么?绿就绿了,军队武警还不都戴绿帽子?算了算了,你忙你的去吧。”
郝冬希也就顺坡下驴,吩咐钱亮亮:“你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儿,这么点常识都没有,多亏今天来的都是各界朋友,人家不好意思说什么,换做别的客人是要出大问题的。”
钱亮亮心里也纳闷,中国人忌讳绿帽子,不管这种忌讳是不是属于理性范畴,只要有这个讲究,作为服务行业就应该充分顾及,郝冬希没有说错,这本应该是常识,确实不应该出这样的问题。蓦然想到,负责采购的是阿蛟亲自安排的人,私营企业一般都有这个毛病,那就是凡是涉及到财和物的关键岗位,一定都会用可信度高的亲朋好友,按照这个不成文的惯例,负责采购的人事安排肯定是阿蛟或者郝冬希的亲戚。
钱亮亮对郝冬希说:“我马上去查,这件事情应该出在采购环节,查明白了我给董事长汇报。”说到这儿才想起来,乌鸡腿的事情还没汇报,连忙告诉郝冬希,“鸡腿的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厨房借来的一个厨师偷跑了。”
郝冬希问:“六十个鸡腿不过就是一百来块钱,把他的工资给扣了,他占不着便宜。”
钱亮亮苦笑:“熊包事先把钱给人家了,不先给钱人家不来。”
郝冬希很果断:“那活该,就让熊包自己担着,吃一回屎今后就知道屎是臭的。”
钱亮亮连连答应着告辞,好在熊包现在赚的钱倒也不至于因为亏了三百块钱就破产。
钱亮亮找到了采购员,追问他买绿泳帽的事儿。采购员说买什么颜色、款式和价钱都是经过阿蛟认可的,不然他也不敢轻易进货。接着又一个劲追问为什么不能买绿色的?钱亮亮一看这家伙也是个半吊子,根本不明白绿帽子的含义,懒得跟他啰嗦,掉头去找阿蛟。
阿蛟正和她那个圈子里的几个女人聚在智娱厅的小包厢里搓麻将。钱亮亮站在门口叫阿蛟。阿蛟恋牌,不愿意动窝,让钱亮亮有什么话就地说。钱亮亮只好把给男宾客发绿泳帽、郝冬希很生气的事给阿蛟说了一遍。阿蛟和那几个牌友哈哈笑做一团。阿蛟笑喘着对钱亮亮说:“我还真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那个颜色挺鲜亮,人家说那叫西瓜帽,价钱也便宜,反正是送人的,能便宜点就便宜点。冬希也太神经病了,戴了那个泳帽老婆就真的跟人跑了吗?”
旁边一个镶了满嘴金牙的女人哈哈笑着说:“不是戴了绿帽子老婆跟人跑,是老婆跟人跑了才戴绿帽子。”
另一个脸上的白粉能掉渣的女人捅着阿蛟的腰眼打趣:“阿蛟,是不是给你们家冬希戴绿帽子了?”
阿蛟反过来骂那个女人:“狗嘴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几个女人嘻嘻哈哈拿这件事情耍笑,反倒把钱亮亮给晾到了一边。钱亮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好。阿蛟一转眼想起了他,对他说:“钱总管,没事,你给冬希说,就说是我买的,有什么事让他回家跟我说。”
钱亮亮总算有了交代,连忙转身逃离现场,好在责任可以扔到阿蛟脑袋上,有阿蛟顶着,料想郝冬希也不能把会所的工作人员、包括钱亮亮自己怎么样。阿蛟却在后面叫住了他:“钱总管,你别为难,那不是绿帽子,叫西瓜帽,谁嫌绿颜色不好看,换一顶好了。”
钱亮亮答应着离去,后面阿蛟和几个女牌友却跟了出来,嘻嘻哈哈地朝楼下水浴馆跑,反倒超越钱亮亮跑到了前面。
庄垃圾好容易盼来了清静,连忙跟郝冬希商量:“冬希啊,有笔大生意想不想做?”
郝冬希说:“有生意谁不想做?关键是能不能赚钱,有没有风险。”
庄垃圾诡秘一笑:“做了肯定就能赚钱,而且没有风险。”
郝冬希嘿嘿一笑:“那么好的事儿你怎么不自己做,非要拉上我分你的利?”
庄垃圾有个毛病,一着急就拍胸膛,尤其是急着让别人相信自己的时候,就更要拍着胸膛赌咒发誓,口头语就是“我不骗你”。这个毛病估计来自于鹭门历史悠久的拍胸舞,舞者均为体魄强壮的男子汉,动作有点像蒙古式摔跤的入场式,边跳边用巴掌拍胸脯,庄垃圾就是他们那个社区拍胸舞队的队员,这种舞蹈不但动作雄健刚美,而且对于增加肺活量、强健心脏、提高四肢协调性和弹性极有益处,这也是庄垃圾这个富豪热衷于拍胸舞的原因之一。庄垃圾一着急,忘了自己还在水池子里,一犯急就拍胸脯,结果拍得水花四溅,水花溅到旁人的脸上身上招来一片抗议。庄垃圾不管不顾,对着郝冬希赌咒发誓:“我不骗你,真的,我不骗你,骗你下一辈子做鬼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