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是温柔的,就像细雨中的柳枝轻拂。
拂动的是头发,黑、长、柔软,丝般顺滑。
滑落的是窗帘。
帘子外,夜色迷离,细雨阑珊,飘渺,虚无,就像田冰此刻的心情。
田冰放开拉窗帘的手,双眼注视着窗外的夜雨,心中不由荡起一股莫名的羞愧。
他叹了口气,打开窗户,凉风夹着雨丝袭来,惬意而舒适,就像小云的手在抚摸自己的头发,温情脉脉的让人心醉。
“醉了,也许就会忘记!”
田冰又伸手挠了挠头皮,下午刚刚打理过的头发顺滑的就像绸缎在指间游走。
“滑溜溜,溜溜滑,冰冰的头皮直发麻!麻花辫,大麻花,一缕一缕黑头发……”
这是小云在每次激情过后都幸福的偎依在他怀里,边爱抚他的头发,边唱给他听的小曲。
曲子还在耳边徘徊,人呢?
人已不在。
在哪儿?
“在你找不到的地方!”
这是小云临走时留给他的唯一一句话,是条短信。
信息传到他手机上时,他正在酒店鏖战。
战斗是激烈的,也是精彩的,一对三,大战,汗流浃背,难分难解。
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次激战,更不会忘记那一天,2006年6月6号!
若不是那一天,若不是那一天的放纵,他就不会失去小云,不会失去一切!
然而一切来的是那样突然,那样淬不及防,又那样令人胆战心惊。
惊惧不可怕,谁都会遇到惊恐的事情,可怕的是惊惧过后还是惊惧!
田冰就遇到了让他不禁惊惧而且后悔莫及的事情,怪事!
事情的起因并不是六月六日,更准确的说是六月一日,儿童节。
节日,是孩子们的,也是他跟小云的。
那天是他们的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中午两个人在见证过他们幸福时刻的“东海酒店”吃过午饭,田冰酒意阑珊的去吧台结账,小云的手机突然响了,单位让她随考古队去云南某地考察,立时动身。小云草草跟田冰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的离开了酒店。这种事,田冰已见怪不怪,就是遗憾自己的浪漫安排泡了汤。——他已经偷偷买好了玫瑰,冰上了西瓜,开好了红酒,连那条小云最喜欢的鹅黄色床单都悄悄铺好了!嘿,一个电话,人飞了!
田冰满心的沮丧,踉踉跄跄走出酒店,打的往店里赶,心想既然浪漫不成,就赶紧回去为生活挣钱。
钱,这两年没少挣,可田冰却没有了当初供小云上大学时的那股干劲儿和激情,虽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店面,也有了十几个员工,不再像当初那样风吹雨打的在大街上卖麻花,可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再也没有了当初汗流满面、满脸风尘的那种充实感,只有每天盯着钱盒子里那大大小小的花纸,预算还差多少才可以买房时,才会有些许的兴奋。
钟表指向晚上九点时,田冰锁好抽屉,准备关店门回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通才知道是隔壁蛋糕店的老板王大个邀请他喝酒。
田冰略一迟疑,就答应了,心说反正回去也是独守空房,倒不如喝酒侃大山来的舒坦,锁好店门,直奔目的地而去。
哪曾想,这一去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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