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新婚
是的,慧要重新开始的地方到了,那不再是一个小窝,而是一栋白色的三层别墅。
慧茫然地抬头仰望着它,这不是慧想要的,她隐约地感到了心底的一丝不安在上升着,高志彬是个很有钱的男人,就像肖总……
曾经试图堕落的时候,她想过金钱的作用,想要将自己扔在无度空虚之中,脑海出现过很多类似的情景,都是她难以接受,只能最终放弃的。
但是慧现在的心态,是一种依托,她看着身边的男人,竟然希望她要嫁入的只是一个普通家庭。
进入了高志彬的家,那种暖融融、温馨的感觉没有了,宽敞的庭院,三层独楼,虽然在加拿大这种房子很常见,但是慧还是感觉到了生活方式的改变,再婚带来的是一种陌生和畏惧。
高志彬和他的父母住在一起,瘫痪的老父亲有个特护护理,家里还有两个常来打扫的钟点工,其他就没有什么人了。
高志彬是个节俭的男人,虽然有钱,却不奢华,他似乎更喜欢平淡一点的生活,但是他的才华,让他造就一个家居企业的顶峰,高家的事业由小手工作坊变成了一个知名的企业。
高志彬是高家唯一能依靠的男人,他母亲和姨母殷切的眼神,让慧深切地感到,这个男人未来将不仅仅是慧一个人的。
当你的男人是婆婆的儿子兼父亲的时候,不知道生活会是一番什么景象?
这种特殊的依赖关系,会不会给慧一个独立的空间,是难以意料的事情,慧在担忧,这个人是慧等待的,但是这种生活却是慧始料不及的。
进入客厅,高志彬将慧安排在了楼上的一个房间里,从房间里的装饰来看,这是高志彬的房间,他是个喜欢读经济类书籍的男人,怪不得是个成功的商人。
高志彬从背后拥抱住了慧,轻声地说:“这里是我的家,也是你的……”
“关于我和泽离婚的事……”
“电话里没有办法说,我一会儿就去解释。”
高志彬拍了拍慧的肩膀,推门离开了,说很快就会回来。
慧在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说实话,她对经济类的书籍兴趣不是很浓厚,只是觉得奇怪,在高中的时候,高志彬是很讨厌看书的,也许是艰难的生活,让这个男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的父亲早早就半身不遂了,想象也知道,高志彬如何撑起了这个家,并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翻了几下,觉得有些无聊,慧推开了房门,想到过廊里看一下,好像高志彬带她上楼的时候,看到了几幅壁画,不知道那上面画了些什么?
她的脚刚踏出房门,隐约地,听见了楼下传来了一个女人的质问声。
“妈妈没有要求你娶个处女回来,但是至少也应该是个单身的女人!”
“那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高家的媳妇不能是离过婚的!那会让我觉得颜面无光。”
“我只爱她,也只有她是我想要的,这跟是否离婚没有关系,而且要结婚的那个人是我,所以和谁生活在一起由我来决定,这就是我要说明的,婚礼会按照计划举行。”
“我不会去参加的。”
“您会去的,因为我是你唯一的儿子……”
“小彬……”楼下传来了高志彬妈妈哭泣的声音。
接着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慧马上关上了门,走到了窗前,握紧了拳头,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可以想象,这个事实对那个老人的打击,这样殷实的家庭,一个有能力有作为的儿子,竟然要娶一个离婚的女人?
就像演烂了的肥皂剧,一个执着委屈的女人,一个热烈专情的男人,一个不肯接受这一切的婆婆,婚姻能走到哪里?那似乎已经是一个未知数了。
慧突然感到了一种恐惧,等爱的玫瑰,持久坚持,为了一个新的开始芬芳绽放,然而这浓烈香气营造的,也许又是一个玻璃的婚姻。
决定寻找新的生活,却不能不食人间烟火,脱离这个社会,难道她又错了吗?
离婚的女人的路真的很难走。
奋力地甩出了手,手指一阵触痛,窗台上的一个什么东西被碰到了,亮晶晶地一跳,向地板上落去。
慧惊呼了出来……
然而一只大手及时地接住了那亮晶晶的圆球,并送到了慧的面前,那是一个闪亮的水晶球,因为震动,水晶球内白色的雪花飞舞着,弥漫在雪花之中的,是一间淡黄色的小木屋。
“对不起……”慧道歉着。
“它是玻璃做成的,很容易打碎……可是我却接住了它。”
“现在不打碎,也许有一天会碎,你和伯母在楼下的对话我听到了……”
“那不重要……”
“那很重要……”
慧在坚持着,也许三年以前,她会天真地认为,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儿,现在却不会白痴地那么想了,婚姻饱含的是一个小社会,当不和谐的因素存在时,就算你想遮挡,按压,它只会暂时消失,早晚有一天,它会突现出来,破坏婚姻,打破完美。
“慧,我为你坚持,会一直坚持,影响婚姻的因素很多,但是不能因此惧怕它的存在,只要我们互相包容,努力,会有一个幸福的家。”
“可是……”
“她是我妈妈,我是他的儿子,我喜欢的,她终有一天会喜欢。”
慧仰望着高志彬,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他的那些震撼的语言,是的,不能因为失败,就惧怕婚姻,她能和高志彬一起来到加拿大,就该有勇气面对,只要高志彬不变,只要家还在,慧就勇气面对。
婚礼如期地举行了,慧披上了雪白的婚纱,走上红地毯的那一刻,刺眼的腥红,让慧顿感一阵眩晕,和泽结婚的一幕再次冲击而来,高大的他,牵着她的手,她以为一辈子可以依靠的,却转眼即逝。
慧眼前一黑,脚下站立不稳,若不是高志彬扶住了她,她就会因为虚脱摔倒在红地毯上。
“慧……”
“我没事,只是心很痛……对不起,我影响了你的心情……”
慧很自责,这个时候怎么会想起泽?她的心里太龌龊了,甚至有些阴暗,她要嫁给这个男人,就该忘记所有,高志彬是个真心爱她的男人,不是救命的稻草,仅仅一句对不起又能给高志彬带来多少安慰。
“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所以你的痛也是我的痛,我们一起携手走过去……”
高志彬挽住了慧的手,他知道慧的那种痛楚的滋味儿,并不是对泽的留恋,而是对再婚的恐惧,同样的场景,让慧绝望,曾经的回忆谁能抹去,若是全能忘记,那将是一个绝对无情的人。
接受离婚的女人,就要接受她的一切,终有一天,幸福会淡化她的痛苦记忆,她的身心会完全扭转,高志彬有信心迎接这么一天。
高志彬的母亲,就像高志彬断言的那样,出现在了婚礼的现场,她一直欣慰地笑着,即使面对慧,也是如此,看不出一点的难过和不满,她的慈爱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如果是装,那可是绝对是个一流演员。
事实上,高志彬的妈妈心中都是怒火,但是在亲戚朋友面前,她不想让人知道她的心态,甚至慧是离婚女人的真相,也隐瞒地滴水不漏,既然儿子选择了这个女人,并义无反顾,她能做的,就是无奈地祝福。
慧的妈妈也远道赶到了加拿大,似乎整个婚礼现场,最开心的就是慧的妈妈了,她对高志彬甚是满意,她甚至得意自己的推断,慧和泽走到头,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出轨的男人是不值得原谅的,离婚并不可怕,再婚才能得到幸福。
慧感叹着,命运就是这样,他们母女沿着同一个轨迹前行着,唯有不同的是,妈妈痛恨过去,慧却恋恋不舍,又不得不舍弃。
婚礼结束了,高志彬拉着慧的手,将她抱进了花车,慧听见了妈妈的祝福声,她回头凝望着,谢谢这些能赶来参加她婚礼的亲人,和那些带来的深情祝福。
扭头之际,慧的视线之中,映入了一个人的身影,几乎是一种辨别的本能,她在人群的背后,一眼就认出了他,是泽……
角落的柱子后,泽转过身了,落寞地向远处走去,一片落叶在他的身边落下,他俯身捡起,并在手里揉碎了,高高地扬起了出去。
他说过,如果慧结婚了,他不会出现……可是他还是出现了,就像离婚时,他说过不回头,可他还是回头了。
慧的心犹如刀挖了一般,痛楚由内向外传递着,她抽搐地哈下了腰,手捧花掉落在了车的外面,随话遗落的,还有慧的一滴眼泪。
高志彬发现了这个状况,他看了一眼泽离去的身影,俯身将将花束捡起来,扔向了人群,在人们的哄抢声中,他坐进了车里,车子急速地开了出去。
花车一直使向了机场,在机场附近的酒店里,慧换下了婚纱,高志彬看了一下时间,他们的第一站应该是哥伦比亚。
登上了飞机,高志彬仍旧一言不发,慧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他是我通知的……”
高志彬坦诚地说,他通知泽,并没有要求他一定要来,之所以泽能出现在婚礼的现场,只是希望能亲眼看到慧幸福的一刻,但是慧结婚的一幕,深深地打击了泽,让他落魄而逃。
高志彬很内疚,泽对慧的感情,整整积累了三年,沉淀在了心间,那些出轨的日子,让他沉沦堕落,也失去了温暖的家,以及一直留守的妻子慧。
“他不该来……”慧低语着。
“我也没有准备。”
“我觉得很突然,胃抽筋儿的疼痛,我不能隐瞒你那些感受,他的出现,让我觉得心还是痛的。”
慧的表现暴露了她的心,任何的掩饰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很无耻,虽然放不下那个人,却不能再次接受他,那不再是一种单纯的自我保护,而是心受伤了,难以再回到过去,相见不如不见,烦心如麻不如逃离和斩断。
道理是那么地简单,可是心却难以自控。
“我想问你……假如他不仅仅是泽,还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你想过和泽复婚吗?”
“什么重要的人?对于我来说,过去最重要的就是泽,虚拟世界里,最重要的是青悠然,而现在……应该排在重要行列里的是你,至于复婚,我曾经想过,但是复婚的结果,只能是相互地折磨,冷淡的面对,他和我需要的都不是痛苦和猜忌,而是各自平淡的生活。”
平淡的生活?慧不知道再婚的决定是否会带给双方平淡的生活,再次穿上婚纱引起的内心激荡,暴露了太多太多。
“我的臂膀给你,你要吗?”高志彬询问着。
慧扭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要!”
这是她再婚期待的变化,不再为了他而难过,不再为了夜而寂寞,不再让心灵一遍遍地被蒸煮,也许她在躲避,在一个被爱的氛围中躲避不可忍受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