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拉丁舞
下午,业务经理回来了,不断地向高志彬道歉,希望能得到他的谅解,对于这样的客户,业务经理不在,由助理接待,实在失礼,可是高志彬一直在夸奖白晓慧,一个上午闲聊,竟然被说成了业务出色?果然是个狡诈的家伙。
下班后,高志彬说什么也要请慧吃饭,并让慧打电话回家解释,不要让家里的老公误会,他只是多年的同学,见到曾经的初恋,有点兴奋,如果方便的话也希望慧的老公能出来坐一坐。
慧没有打电话,因为家里已经没有了可以误会的那个人了,当然也无需解释。
那不是什么浪漫的烛光晚餐,很随意一个自助牛巴店,两个人坐在高脚椅子上,随意地调侃着,这种氛围确实让人无法胡思乱想,也许高志彬不希望让慧有任何的芥蒂,他只是想借助这种轻松的环境,圆一个萦绕他多年的梦而已。
“想不到这次回到国内,这么巧遇到你。”高志彬仍然在看着慧,甚至有些发呆。
慧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觉得火辣辣地灼热,这样被男人盯着的感觉很不自在,高志彬不算陌生人,却也不是熟悉的人,慧觉得一种无形的窘迫氛围萦绕在了周围。
“我失态了……意料之中的事,因为我太激动了。”高志彬移开了目光。
“没关系……”
慧觉得面颊上的炙热缓解了许多,她长长地出了口气,可是高志彬的下一句话让慧又有些尴尬了。
“我曾经回国一次,独自一个人,不为应酬,其实就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却没有勇气找你,打听了几个老同学,知道你结婚了,还是个不错的男人,it精英,我还为此难过了很长时间……”
高志彬的表情稍稍有些沮丧,不过很快地,他解释说,说这些唐突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缅怀一下过去,算是哀悼可能更好一些。
缅怀也好,哀悼也好,慧此时的心境,并不比高志彬好到哪里去,她的思绪没有停留在这个爱慕者的身上,而是飞到了遥远的日本,飞到了泽的身上。
慧此时最大的痛苦就是,曾经恨他,现在原谅他,但是却一辈子忘不掉他,隐藏在心中的眷恋一触即发,她的鼻子全是酸楚,眼圈红润了。
好在高志彬没有再提及慧的婚姻,很快转移了话题,慧心中的弦儿稍稍放松了一些,渐渐地恢复了正常。
高志彬开始说一些加拿大的有趣事,特别是学习拉丁舞的丑态,别人问他为什么要学习拉丁舞,他说仅仅是想圆高中时的一个梦,很多人都笑他太痴。
“拉丁舞实在不好学……特别是我这种后入道的。”
“很多年了……”
“对于我来说,就像昨天,很清晰。”
可是对于慧来说,高中有很多事情也是清楚的,唯独面前的这个男人是模糊的,她都不曾记得,除了叫他小四眼儿,还有厌烦的情绪,她还有对他说过什么。
高志彬似乎怕慧吃不饱,不断给她煎烤牛排,并说自己的煎烤牛排手艺绝对地一流,因为做生意,一直很忙,很少有人有这样的口福,慧属于比较幸运的了。
他只是给慧煎烤着牛排,自己却吃得很少。
“记得以前……我和你说话,都会结巴吗?”
“不记得!”
“我写了许多情书,却没有一封交给你的,因为我害怕,你那个时候高高在上,每次考试和竞赛之后,都上台领奖,我都觉得自愧不如,现在能和你坐在一起吃顿饭,觉得太幸运了。”
“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
高志彬尴尬地一笑,继续煎烤着牛排。
“我在上飞机去加拿大前一天,买了一个漂亮的水晶球,里面有一座小房子,摇动的时候,能飘雪花的那一种,本来买来想送给你的,结果……那个倒霉大个子霍旭明,就是那个嗓门最大的,大家叫他狗熊的那个男生,鲁莽地从教室冲出来,我的水晶球就这么完蛋了,于是我就和他打了起来,一起进了教导处……”
慧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她记得当时打得很厉害,好像还出血了,至于是谁出血了,她倒是没有关心过,每次男生打架,慧都躲得远远的,当时那场架闹得很厉害,现在才知道,竟然是为了她。
“我现在额角还有一道疤呢……”高志彬撩起了乌黑的发丝,赫然一道疤痕。
看来当时的血是高志彬出的了,记得霍旭明是班里最高的,足足有一米八,身强体壮,高志彬自然不是对手,有点蚂蚁撼大树的感觉。
“上次回来的时候,我还和霍旭明一起吃饭,他比以前更壮了,更打不过了。”高志彬尴尬地笑着。
慧看着高志彬,想象着他当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心里仅存的芥蒂没有了。
“我挺倒霉的,其实,就算我不倒霉,你也不会给我机会……”
高志彬将一块烤好的牛排放在了慧的盘子里,轻声地说:“吃吧,多吃点,我明天就回加拿大了,这样的机会也不多,呵呵。”
她机械地切着牛排,其实她已经吃了很多了,直到撑不下了,才摇摇手。
高志彬很惊讶,看起来瘦弱的慧,竟然那么能吃。
“想不到你这么喜欢我煎烤的牛排……”
“不好意思,我好几天没有吃肉了……”
慧羞涩地擦着嘴巴,这一个半月的蜗居,她懒得快成面条王了,肉的味道早就忘记了,一时吃得起劲儿,就得意忘形了。
高志彬被慧的样子逗笑了,他继续煎烤牛排,不断地给慧夹着,他说起了他的家庭,据说他的爸爸的爸爸,就是做家居出身的,到了他这一代,几乎就是世袭了,成了一种烦闷的家族负担,本来他打算做个科学家什么的,可是因为成绩太差,没有希望了,大学毕业后,接替了爸爸的企业,成了一个狡诈的商人。
“我没有想到,我学习不好,却是个做生意的料,游刃有余。”
“看出来了,狡诈商人。”
“真的看出来了?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好,你看我不像个老师吗?”高志彬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襟危坐,配上那副眼镜,确实有学者风度。
慧被调侃得有些羞涩,但是气氛越来越融洽,高志彬的样子像个孩子一般,说得好不开心,他告诉慧,其实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只是见到了她,打开了话匣子,没有办法。
不苟言笑?慧实在看不出来,他就是那么个善于言谈的人,他们正谈得开心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到来了,将这种气氛打破了。
慧的好朋友,方雪,那个物质女,带着她的长期饭票出现在了牛巴店。
慧的目光敏锐,一眼就看见了她,那种窘迫的心情可想而知,她突然有种想将高志彬藏起来的冲动,桌子或者椅子底下,总之不想让这个物质女大肆遐想,她见到慧身边的男人,总是表现得很亢奋,问一些让慧很难堪地问题。
可是挡是挡不住的,方雪老远地就看见了慧,大声地打着招呼,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慧身边的这位男人的身上。
方雪的嘴巴成了“o”形,眼睛睁得老大,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慧用手遮住了面颊,尴尬地看着高志彬,急忙提前解释着。
“我的朋友,有点那个……”
有点哪个?还不等慧解释,方雪已经到了眼前,慧真想站起来,将方雪还有她的饭票,一起从牛巴店里推出去。
慧就想不明白了,她已经离婚了,和个把男人出来吃顿饭,也无可厚非吧,为什么物质女的眼神,好像慧和高志彬已经不仅仅是朋友的关系了吧?
“你新男朋友吗?”
方雪在慧的身边坐了下来,虽然在询问慧,眼睛却瞄向了高志彬,高志彬的名牌西装一定让方雪大感兴趣,那意思如此地明显,这个男人真不错。
高志彬感觉到了慧的尴尬,他主动伸出了手,介绍着自己。
“高志彬,慧的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恒久恋情?想不到你隐藏得好神秘啊……”方雪拍了慧的肩膀一下。
“我想你误会了……”
慧不等解释,方雪又开口了。
“白晓慧,你早就该开窍了,既然离婚了,就要及时行乐。”
然后她目光又抛向了高志彬,实在想不明白,慧的人气就是好,泽那么帅,还有前途,离婚后,以为慧会找个老头子嫁掉,想不到这个新男友,条件都这么优厚,人长得也不错,她有点自愧不如了。
“我叫方雪,慧的朋友,你是哪里人?”
“加拿大!”
高志彬一边回答着,一边将的目光看向了慧,似乎在询问这个女人的话是不是真的,她竟然离婚了,看来那是事实,慧被人揭发出不堪的往事,羞恼已经写在了脸上。
高志彬也觉得有些尴尬,刚才还冒然地夸奖了慧的老公,想不到那个男人已经成了慧的前夫。
“加拿大啊?”
方雪的羡慕已经表现出来了,想不到慧的男人越选越优厚了,这次要嫁出国去了。
慧觉得无地自容,谁愿意让以往的老同学知道自己过得不好,特别是离婚这样倒霉的事,方雪真是个三八婆,慧痛恨那天,为什么要和她一起逛街,还要接受她买的衣服,今天所有的面子都没有了。
慧捏着手里的酒杯,就差直接泼在方雪的脸上了,这个物质女知不知道每个人都有他们不想向外人说起的**,慧也一样。
“方雪,他只是我的高中同学,今天才见面!”
“那有什么……干嘛这么凶,我又不和你抢……”
方雪整个一个油盐不进,她冷落了身边的“饭票”,饶有兴味地和高志彬攀谈了起来,问了很多的问题,高志彬都面带笑容地回答了她,但是高志彬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着慧,分析着慧……
慧原本吃自助牛巴轻松的心情没有了,她捏住了额头,转身下了高脚椅子,找了个头疼的借口,想早点离开这里,躲避开这个物质女。
高志彬只是愣了一会儿,马上结账了,然后和方雪礼貌地告辞,和慧匆匆地出了牛巴店。
走到了牛巴店的门口,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沉寂是让慧更加地伤感了,她感叹着,高志彬此时一定为自己的坦白后悔了,他应该感到害怕,慧离婚了,离婚的女人是空虚的,也许慧会赖上他,抓住最后一丝温暖的光芒,让冰冷的心渐渐回温,毕竟这个男人曾经那么地痴恋着慧。
可是慧不会,她的心早已经空荡荡的了,此时需要的不是男人,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有她一个人,躲避在里面,舔舐自己的伤口,感受那份安宁。
慧望向了车河,希望尽快打车离开这里,可是每辆经过的出租车,都被他人捷足先登了,她似乎永远都是个没有机会的人。
“今天的出租车好少……”不是出租车少,是慧有些失魂了。
“你……离婚了?”
高志彬的问话,让慧愣了一下,她默然地点着头,终于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慧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