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天外,露出鱼肚白,太阳渐渐升起。
蓝汐一整夜严重失眠,她睡不着,摸着自己的小腹忍不住痛苦呻/吟。
思前想后,她终还是决定拿晨尿再验一次,这一次不管是什么结果,她都要自己淡定,坦然接受事实。
意家的所有人都还未醒来,蓝汐进入了洗手间,确定自己反锁好,才敢再拿着验/孕/棒再验了一次。
三分钟后,她十指抚着脸,蹲在地上,还是没有胆量看那结果。
内心再一次挣扎了。
再挣扎深呼吸了两分钟,她一咬唇,闷闷说道:“不管了,死就死了!”
手指一分,她从指缝里往地面一看,当看见那清晰的两根红杠杠,蓝汐当场傻掉。
天啊!地啊!神啊!主神!
她真的怀/孕了。
蓝汐一瞬间感觉眼前一阵天眩地转,眼前冒了许多星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处理掉那验/孕痕迹的,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房的。
她只知道自己扑在床上就忍不住落泪,哽咽的哭了。
她的声音不大,像猫儿的哀叫,好不凄凉。
然而,隔了两间房的意俊彥竟然听到了这微弱的哭声。
他把被子一翻,不悦地皱起眉,仔细再仔细地竖起耳朵倾听,确定是女人的哭声,他忍不住心里嘀咕,哪个女人哭得这么伤心?死了娘似的。
再听了一会,没有间断,他再次把被子一蒙,用力捂着两个耳朵,不想被人干忧。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当意俊彥再次醒来时,他没有再听到那让人心发慌的哭声。
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意俊彥感觉很郁闷,郁闷心里一直记挂着那哭声,仿佛此刻没有听到就浑身不自在似的。
系好领带,他下楼了。
然而,他被一个女人吓坏了。
“早。”蓝汐眼睛浮肿竟像个游魂地跟他打招呼,然后从他身前走了过去。
意俊彥深度怀疑,蓝汐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有没有看见他?她的眼神空洞,里面根本没有他的影子。而且,她竟主动向他道早安?
天下红雨了吗?
意俊彥傻傻地跟着她,下了一楼。
“干妈早,承承、诺诺早!”蓝汐几乎是用‘飘’的走到餐桌前,见桌面上的白粥,拿起一碗就低下头喝了起来。
不仅意夫人觉察到蓝汐的异常,就连两个孩子也停下了动作,张大着嘴看着自己的妈咪。
“妈咪,你怎么了?”诺诺忍不住问。
“妈咪,你的眼睛好肿哦。”承承附合一句。
蓝汐手中动作一顿,陈述的语气说:“妈咪做了噩梦,一夜没睡好。”
意俊彥傻在一旁的他,在听到这话时,竟忍不住心一松,在她旁边位置坐了下来。
他很想问她做什么噩梦至使她如此反常,可是,话出口却不对劲,他失望的口吻说:“我还以为有人失恋了。”
失恋?没恋哪来的失恋?
意夫人并不认为事情这么简单,她紧紧盯着蓝汐苍白的脸,斥责意俊彥,“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赶快吃你的,滚去上你的班!”
意俊彥脸色一沉,这才动口。
蓝汐还是像往常那样,不多话,一直闷头吃自己的。可是意家的所有成员全都能感觉诡异的气氛在流窜,总而言之,蓝汐就是不对劲。
吃完早餐,蓝汐突然对意俊彥说:“我想预支工资。”
意俊彥错愕地抬起头,忍不住迷惑问一句:“你预支工资做什么?”
意夫人一掌拍他,“你怎么这样问小汐的?小汐进入意家,你给过人家一分钱没有?不给人家零用钱花,你好意思嘛你?”
意俊彥装傻反问:“我没给过她吗?可能是忘记了,要多少?”
蓝汐不敢看任何人,却比了一根手指。
“一个月工资?一万?”意俊彥感觉很少,伸手从裤兜里拿出钱包,就随便翻了一张银行卡递向蓝汐,说:“密码是138168,里面应该还有十几万,不用还我了。”
“……”蓝汐闷闷接去,也不拒绝。
这样的举动倒是让意俊彥愣了一下,依她对他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多要他给的钱才对啊。
其实他很想问她要钱来做什么的,不过不想被说成小气,他没敢问。老妈说得没错,蓝汐进入意家两个多月了,她没有向他要过一分钱,她去买菜时,还是掏自己微薄的积蓄。
心里有很多迷惑,他不敢问。
突然,蓝汐却自顾说了,“我花掉的,你在我工资里扣,卡我不要你的,应该取的我便取,不应该要的我也不会多要。”
意俊彥的脸色瞬间沉了,听听她说的,和他分得清清楚楚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似的,就算他自愿多给钱她花又怎样?她还嫌钱多了不成?
意俊彥冷声答了一句“给你就拿着,就当你预支一年的。”
蓝汐怔了一下,而后吐出一个‘好’字,没有执意还给他,害得他额头呈三根黑线。
他发现,这个女人很反常,肯定有什么心事。
当然,蓝汐没有告诉任何人,匆匆喝了几句粥,说了一句‘我吃饱了’便奔回房,提着提包,出外了。
“小汐,你去约会吗?”意夫人瞪着蓝汐奇怪的举动,忍不住问。
蓝汐摇头,“我想回孤儿院,自从来意家,我就没有回去看过孩子们和院长妈妈了。”
意夫人眨了眨眼,愣了许久后才僵硬点了下头,“这样啊,那你去吧,两个孩子我送去学校就好了。”
蓝汐嗯了一声,便迅速推开门,离开了意家。
隔着落地窗,望着外面渐渐消失的倩影,意俊彥不禁失神。
这时,意夫人突然问一句,“臭小子,你有没有感觉今天小汐很奇怪?”
意俊彥一愣,反问:“哪里怪?怪在她突然要钱?”
意夫人点头,“其实她知道我房里有现金啊,零用的她随时可以拿的,根本不需要向你预支她那一点微薄的工资。”
意俊彥眉一挑,“她不是说回孤儿院吗?回孤儿院她肯定要给孩子们买生活用品,还要给院长一些钱当孩子们生活费。”
这么一听,意夫人也觉得有理了,嗯了一声,“小汐啊就是乖巧念家,那孤儿院院长知道小汐这么记着孤儿院,一定会很欣慰。”
“嗯……”意俊彥心口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有这种心悸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老妈夸赞蓝汐?就像夸赞他心爱的东西?
蓝汐没有去孤儿院,她骗了所有人。
她是去医院,想做人/流,她不敢再要肚中的孩子了。
她不想再做一次未婚妈妈,带着孩子颠沛流离。
来到妇产科,医生还是一个相当年轻的女人,看去还未婚,长得也很漂亮,至少蓝汐觉得,这女医生比她漂亮得多了。
这女大夫笑容很好,看着她的病历表名字,问她:“蓝汐吗?你身体哪里不适?”
蓝汐眼神闪烁说,“我怀疑自己怀/孕了,想做人/流。”
女大夫愣了一下,而后认真的表情看着她,轻笑说,“你最后一次月/经是哪天?”
蓝汐说道“一十月二十八号,已经迟了四天没来月/经了,早上我拿验/孕/棒测过了,是阳/性。”
女大夫点点头,拿了几本单子,飞快地挥动钢笔,“你先去验/尿和照b超,检验这段时间你再考虑清楚决定要不要这个孩子。”
“……”蓝汐怔了一下,最后‘嗯’了一声便出了妇/产科了。
女大夫最后一句话,让蓝汐摇摆了一下,可是最终,她一咬唇,还是去交款了。
交了款后,她先去验/尿,而后再进入了b超室。
她躺在照床上,感觉医院的墙刺眼的白,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恭喜你,怀/孕了,预计孕四周,是个单/胎。”医生的声音突然传来,吓了她一跳。
“单/胎?”蓝汐懵了一下,好在不是怀的双胞胎,否则她可狠不下心。
医生笑了一下,而后扔给蓝汐一沓纸,“可以了,擦干净。”
蓝汐擦干净小腹,然后下地,医生已经打印好b超图,递给了蓝汐,没有说什么,只是喊了一句下一位。
退了出去,蓝汐看着b超图上那如一颗黄豆的胚胎,一阵伤心。
这时,她的小腹里正有一颗小生命在孕育,可是命运不好,偏偏她这个妈咪却因为条件的关系要扼杀他(她)的生命。
宝宝,不要怪妈咪狠心!妈咪不能再生你了了。
眼睛蒙上一层氤氲,蓝汐这时的脸色白得像纸一张,要知道,放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需要多大的勇气?何况她现在身边没有一个伴借她肩膀依靠,她真的快要晕了。
蓝汐倒回了六楼妇产科,那女大夫接过b超图看了起来,不一会,她有些惋惜地说:“羊/水很充足,发育大小看去也很健康,以后生出来,一定是个可爱的bb……”
蓝汐明白,这女大夫在试图劝她放弃。
低下了头,心都碎了一地,蓝汐感觉自己这时要死掉了一般。
“蒋医生,我想清楚了,这孩子……不要了……”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女大夫故意长气地问,很明显,又在给她几分钟考虑,“你是一个人来吗?孩子的父亲知道吗?”
蓝汐摇头,“不知道。”
“你不打算让他知道?就做这个决定?”
“不能让他知道的!”蓝汐一紧张就显得有些激动。
女大夫紧紧锁定蓝汐的面容,心想蓝汐是有什么苦衷,叹息一口气,这才拿起一本人流同意书,一并与一支笔递给蓝汐,她说:“如果你想清了,就在这同意书上签字,依你的孕/周看,可以做无/痛/人/流,你只要吸着麻醉剂,就会睡过去,像是做一场美梦,三分钟后,手术就能完成。”
蓝汐生过孩子,当然知道人/流这种事,可她忍不住问:“蒋医生,一条生命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失去吗?”
女大夫一直笑,点头:“是啊,如你现在知道自己怀孕做了一场梦一样,再做一场梦她(他)便消失了。”
听完医生的话,蓝汐如是一下坠入悬崖。
做一场梦,这场梦过后自己会不会遗憾?会不会对不起肚子里的孩子?
女大夫看出了蓝汐的摇摆不定,干脆一狠心,说道:“你签字吧,我是你的主刀医生,我们医院有最好的仪器,保证不会刮破你的子/宫的。”
蓝汐瞪大了眼,紧张问:“刮破/子/宫会怎样?”
女大夫笑了一下,简单明了地说出三个字,“会不/孕。”
原本苍白如纸脸色的蓝汐,这会脸色更为难看了,看去随时要晕倒了。
女大夫有些心有不忍,可是这个时候,她只能再下一贴猛药,说:“签字吧,签完字,我便去给你排时间,争取今天下午。”
再把同意书及钢笔推前一些,蓝汐嘴唇因此颤抖。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承承与诺诺,她能视两个孩子如她的命,为什么就不能视肚里的孩子为自己的命了?
仿佛,这时有个声音在斥责她偏心,明明都是孩子,待遇却不一样。
蓝汐擅抖着手,捂着脸,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拿起钢笔就飞快地在签名处签上自己的名字。
“真的决定了?你现在还有机会反悔哦!”女大夫有些失望,她不像一些医生一样一心只顾着业绩巴不得未婚女人多人/流好从中谋利,她是真心希望蓝汐不要扼杀自己的孩子。
蓝汐头一点,“决定了。”
女大夫张了张嘴,长长地叹息一口气。沉默了很久,最后她递给蓝汐一些人流事后注意事项,吩咐,“你先到旁边坐着,我给你定时间,手术我会让人叫你。”
说完话,女大夫出去了。
一瞬间,科室里,只有蓝汐和其他等着看妇/科的女人。
蓝汐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探究目光,仿佛这时,她听到了人世间最为恐怖的笑声。
讥讽、嘲弄、不屑的声音统统灌入了她的耳膜。
翻出手机,她不停地翻主页,就是不知道自己拿着手机做什么,或许是心慌吧。
长达两小时的等待,女大夫终于叫护士来叫她去手术室了。
可是,当蓝汐前脚刚踏入手术室,看见里面装配及仪器,头脑轰隆一声如是什么炸开了。
这时,她听不到什么声音,感觉地震似的,地面也在渐渐倾斜,倾斜……
“我……”身子一软,白眼一翻,她当着女大夫的面,扑通一声昏迷过去。
“啊!她怎么了?”护士显得很惊慌,不明白好好跟着她的蓝汐为什么会晕倒在地。
女大夫拉下口罩,只说了一句:“她没事,受不了刺激昏迷了,等会她便会醒来的。”
“刺激?不想人/流干嘛还要人/流啊!”护士表示难以理解。
女大夫轻笑,绕开话题,“你把她推去病床休息一会吧,手术估计是不必了。”
蓝汐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先梦见一片大草原,之后梦见了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很漂亮,如是一个芭比穿着小洋装,她还梦见小女孩对她说话。
芭比娃娃说:“我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超级漂亮宝宝哦!”
蓝汐想抱住她,可是芭比娃娃脸色一变,娃哇的一声哭了,面目开始扭曲,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妈咪别不要宝宝!妈咪别杀了宝宝……”
尖锐的声音刺痛了蓝汐的大脑,她想捉住那芭比娃娃的手,可是芭比娃娃一瞬间消失了。
一声尖叫,蓝汐冒了一身冷汗在病床上坐起。
然而,心惊胆战了十几分钟后,当她发现自己躲在病床上,她的眼睛渐次瞪大,最后瞪大到极限,一声大哭:“宝宝,我的宝宝,医生!医生!”
她疯了似地跳下床,而后冲出病房,最后冲进了妇产科室。
看见那给她主刀的女大夫,她尖叫,扑到女大夫身前,就捉住女大夫的胳膊,哭叫:“我的宝宝呢!我的宝宝是不是被你杀了?”
女大夫被蓝汐的疯狂吓得呆住了,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反问:“不是你要我们人/流的吗?你自己签了名字的!”
“不要!我不要人/流,我后悔了!我不要扼杀我的孩子!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蓝汐如是失了狼崽的母/狼,悲伤绝望地大哭落泪了。
女大夫并不想这么快就告诉蓝汐真相,决定再刺激蓝汐,她再逼她,“你不是不想要bb吗?我们按照你的要求,给你手术了。”
“手术了?就是说我的bb没有了?不要……我要bb,我后悔了!我的孩子……你们把我bb还给我!”蓝汐死命地拉着女大夫的白马卦,看去还要再次晕倒。
那位护士刚去病房找不到人,这会找了过来,看见蓝汐不礼貌的举动,大喝一声:“你做什么?赶快放开蒋医生!”
她素手一伸,就一把将蓝汐给扯开了,“你在做什么?怎么对蒋医生动手动脚?”
蓝汐被拉得东倒西歪,歇斯底理地大叫:“我的孩子给你们杀了,为什么都不等我醒来!为什么不等我醒来?”
护士脸一沉,怒斥:“谁说你的孩子没有了?你的孩子在你肚子里好好的,没得到你的肯定谁敢乱碰你啊!你出去,别在这里大声嚷嚷,影响蒋医生看诊!”
“什么?”蓝汐哭声一停,不可置信地问:“我的孩子还在?”
女大夫摇头苦笑,看着蓝汐因吃惊而停下哭声的脸,她笑着说:“我们没有把你孩子怎样,你放心,你的孩子还好好的,不过,你还要人/流吗?”
蓝汐一怔,待她听到人/流,如是触电了一般,唯恐避之不及,哭着摇头,“不要了,我不要人/流了,我要我的宝宝,我会把她(他)给生下来。”
女大夫欣慰地笑,感概说:“你能这么想便好,不然可要枉费我的一番苦心了。”
“谢谢谢谢,谢谢你蒋大夫!”蓝汐开始哽咽,眼泪如掉线的珍珠滴落。
原来她虚惊了一场,蒋医生人多好啊。
“你不用谢我,你没有手术,我们医院照样收了你的费用,还多省了器材呢!”女大夫轻松的语气说完,递给她纸巾,之后吩咐:“不过,你有些贫血,回去可要好好补身子,若是你的营养供给不上,影响孩子健康长大的。”
“我明白,我明白……”蓝汐一边擦泪,一边点头称是。
“还有,怀/孕了,要保持好心情,否则以你现在这么爱哭,以后可会生个爱哭娃娃哦。”女大夫故意吓蓝汐。
蓝汐一听,果然连忙一吸鼻子,点头如捣蒜“蒋大夫,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她生过两个儿子,她当然知道一切孕/后事项的。
“那你可以回去了,希望以后孕/期检查能看见你哦。”女大夫开玩笑道:“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肚里宝宝以后生出来是什么样子的。”
她的话一完,旁边有人笑了起来。
“好,谢谢蒋大夫。”蓝汐尴尬地从女大夫手中提回自己的提包,百感交集离开了医院。
望着那孤单的身影,女大夫感概地摇头,她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不对,为蓝汐留下了孩子,可是会害一个女人成为未婚妈妈。
好像也很残忍是不是?
蓝汐回到家时,已经天黑了。
她一进家门,就看见意俊彥与意夫人,还有两个孩子都双双一脸紧张看着她。
紧张?是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瞪着她。
“小汐,你没事吧?”意夫人突然问,害她心口咯噔一跳。
“干妈,你们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她敏感地问,不会自己怀/孕的事被眼前的两大两小知道了吧?
意夫人接过她的提包,柔声说:“你这么晚没回来,我便打你的电话去问要不要做你的饭,可是怎么打你的手机都是关机,于是我打电话去了孤儿院,孤儿院说你一整天都没去过孤儿院,你去哪里了?”
蓝汐一惊,慌张抬起头,目光刚好与意俊彥撞上了。
她结巴地回答“我……我突然不想去孤儿院,直接去了疗养院看丢丢。”
丢丢就是她为了钱去代/孕要救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他自从手术后,恢复不好,一直在疗养院里疗养着,这一养也五六年了。
不过,她回国后还真没有去看过一次丢丢,是怕丢丢看出眉目,因为丢丢现在都十二岁了,懂事了。如果不小心说漏嘴,说她为了他去卖/身,丢丢会不会自暴自弃她不敢保证。她可不想自己用身体换来的救命钱最后会前功尽弃。
只是,没有想到,她现在会拿一个小孩来撒谎。
“丢丢是谁?”意俊彥突然冒出一句,害蓝汐心口猛拍了一下。
她眼神闪烁,沉默许久后,才回答说:“他是我弟弟,没有血缘关系的。五年前他患了白血病,我为了凑钱,才和你……”话说到一半,她说不下去了。
“你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甘愿卖/身?应该说你笨呢还是说你很光荣?”意俊彥的眼眸倏地瞪大,不可置信地问,可当吃了一个炮栗子,他转而瞪向意夫人,“妈,打我做什么?”
意夫人拉长了脸,不悦问:“你这臭小子怎么说话的?真没有礼貌。”
蓝汐没有理会意俊彥的讽刺,她一字一句道:“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与丢丢比亲姐弟还要亲。”语气渐渐缓和,对意夫人说:“干妈,我有点累,不想吃了,你们吃晚饭吧,不必留我的份了。”
拍拍两个孩子的头,“承承,诺诺,今天妈咪不陪你们写字了,不懂的问你们爹地,妈咪去睡觉了。”
未等两个孩子点头,她已经朝楼梯大步迈去。
意俊彥望着蓝汐的背影,眼神渐渐深邃,他总感觉这个女人有心事,而且好像不开心,问题挺严重。
撞了撞意夫人的胳膊说,“妈,晚上去问问她出了什么事!我总感觉她失恋了。”
意夫人忍不住翻白眼,没有理会他,带着孩子去洗手吃饭了。
意俊彥并不觉得自己说错话,可他又不敢进蓝汐的房间去问个明白,可真是憋死他了,一肚子的好奇可把他折磨惨了。
最后,意俊彥还是没有猜透蓝汐的心事,他总算体会了一句话,女人心,海底针——真难懂。不过,蓝汐越是天天面无表情,他越是对她好奇了,巴不得挖出她的心,问问它在想些什么。
连续五天,蓝汐每天就像养猪一样,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这天,年审的日子到了,也是祁泽风订婚日。
大清早,意俊彥敲响了蓝汐的房门,蓝汐睁着惺松的眼睛,无辜的瞪着他,问:“早,你有什么事?”
意俊彥瞪着她的睡衣,皱起了眉,“今天公司年审,你不会是忘记了吧?”
蓝汐兴致缺缺,闷闷应一句,“我知道了,你先去。”
“我先……”意俊彥话还没有说完,就吃了一记闭门羹,他瞪着眼前的这道门,不可置信,终于忍不住叫了:“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一周莫名其妙的!”
正在换衣的蓝汐动作一顿,然而,沉默几秒后,她没有答话,继续完成她未完成的动作。
他现在留意她了吗?觉得她不对劲了?
万一,她告诉他,自己怀/孕了,他会做何感想?
蓝汐不敢妄想有好结果,不过这几天一直睡觉她想通了一件事,过了今天,她会先得到一个答案再做决定。
十分钟后,她再次拉开了房门,意外的,意俊彥还没有离开。
看见她出来,他原本倚在门边的身子一直。
“你担忧我不去吗?”蓝汐忍不住戏弄他。
意俊彥脸色一沉,“你知道我在等什么!”
这个女人明知故问,她明明知道他更关心她变得莫名其妙的原因。
蓝汐大胆迎视他的目光,反问:“你在等什么?我怎么知道?我不是让你先回公司吗?我准时到达就好了。”
说完,她越过他,准备下一楼洗溂,意俊彥突然捉住她的手腕,紧紧锁定她的面容,可是出口的话让他郁闷想死,他口不对心的问“以你现在的状态,能保证年审通过吗?”
要命,其实他很想问,“今晚你的男伴是那个木头男吗?”
不明白,为什么话出口却不是他想要的。
蓝汐看他一眼,不紧不慢说:“应该可以吧。”
“应该?我不要应该,我要肯定!每年的年审都通过的,你今年可不能给我出半点差池。”意俊彥的声音越来越严厉,害得蓝汐皱起了眉。
见那俏眉越皱越紧,意俊彥情不自禁冒出一句,“我可是对你抱了百分百信心的,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蓝汐怔了一下,事后,她的脸色没有多大的波澜,说了一句‘我尽量’,便推开他的手,转身离开了。
关在洗溂间,蓝汐忍不住胡思乱想,意俊彥刚刚那句信任的话,害她一阵心跳加速,险些在他面前脸红满面了。
尤其想到他刚刚烫人的掌温,她便忍不住耳根一热。
一道氤氲玻璃门,隔开了两个人。
可是意俊彥的心却遗落在蓝汐心上了,望着玻璃门内那模糊的身影,他恍惚失神。
突然间,他心里冒出了奇怪的想法,蓝汐最近不开心,是不是想离开他?还是因为他没有答应老妈的命令娶她才伤心了?
二人相对无语,一并坐车回公司,最后一并走下了车,一并踏入了公司。
好不容易停歇的流言,在二人同进同出时,再一次掀起龙卷风。
这一次,很多员工学聪明了,有什么头条都决定下班后再说,上班时,有什么话都烂在肚子里。
隔了半个月没有回公司,蓝汐有些不习惯,可是她已经不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自己和意俊彥了,反正她和意俊彥是真的不明不白便是了。
蓝汐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上班铃声也响了,她开始准备工作,把她前次做好的资料再打印一份。打印的期间,她没有再审核一组数据,而是再去别的部门收集在外审的所有资料。
等到所有部门要审核的文件一并搬到意俊彥办公室的外面会客桌时,审计署已经派了审计员抵达公司了。
一瞬间,所有人开始紧张起来,就连蓝汐,也匆匆忙忙确认资料有没有缺少细数一遍。
不多久,意俊彥请了那位审计员进入了办公室。
“欢迎欢迎,裘审计请进!”这是蓝汐第一次看见意俊彥郑重其事地请客进门的。
有些意外。意俊彥瞪了蓝汐一眼,便吩咐,“给裘审计泡壶茶。”
蓝汐嗯了一声,也感觉到工作的沉重,迅速去茶水间泡茶水了。
这时,裘振东放下公文包,就直接投入工作,说:“意总你不必招呼我,我这是奉行公事,你只要把所有要审核的资料帐目准备齐全,就可以去忙你们的了。”
“好!你有什么疑惑感觉不对的,直接告诉我,我核实。”意俊彥点头,有点担忧,不过他还是回到了位置。
其实任谁都知道,审计员这时最需要的就是清净,这样才能冷静的头脑清查所有帐目,税务,资金来源……等等。
蓝汐泡着茶回来的时候,裘振东一路对帐,还没有觉得有异。
可是,当蓝汐刚把茶杯茶壶一放,裘振东就咦了一声,沉下了脸,叫了一声:“意总,这里有三千四百万资金流动数据有异,并没有任何对应业务单子,你们这三千四百万的资金用在哪里去了?所付税收也未曾附带,你能过来解释这三千四百万的问题吗?”
“什么?”蓝汐惊呼一声,三千四百万?怎么可能!如是这笔巨款找不到任何开支去向,审计署就会因此怀疑意氏集团偷/税/漏/税,到那达,后果她不敢想象。
她一紧张,就夺过裘振东手中的资料,坐下来比对了起来。
可是,越对,她的脸色越难看,毫无血色了。
一组数据下去,不仅三千四百万有问题,后面所有的支出也有问题。
手中的资料,不自觉间滑落,她喃喃自语:“不可能,数据明明不是这样的,我明明记得数据不是这样的。”
听到蓝汐的话,裘振东身子一直,好整以暇的姿态等着意俊彥给自己一个解释。
这时,意俊彥的脸色别说有多黑了,他虽不明白蓝汐为什么会出错,可是这时他不是追究蓝汐的时候,而是设法补救。
他明明很紧张,却要耐着性子,强制镇定地问:“哪里出错了?”
蓝汐脸色惨白,颤巍巍说:“打印出来的帐目与内审时的不同,像是被改动了。”
“改动?”裘振东皱起了眉,他似乎也联想到一些事。
意俊彥朝蓝汐瞪眼,沉声说:“马上去电脑确定一下,是打印机出错,还是你的数据错误。”
“嗯。”蓝汐转目,乞求的目光望着裘振东,解释说:“裘先生,请你稍等一些时间,我马上处理,尽快呈上正确的数据给你过目。”
说完,她慌张奔入了自己的办公室,意俊彥也立即利用他三寸不烂之舌,试图转移裘振东的注意力,“来,裘审计先喝杯茶,我的助理会立刻给你一份满意的答复。”
裘振东鄙夷地说:“你这个助理办事像是不太行,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不核对一遍便给我看了。”
意俊彥脸一僵,正想说话,蓝汐突然冲出办公室,朝意俊彥说道:“意总,我的电脑被人动过,u盘里的才是正确的。”
她举起一个u盘,示意给意俊彥看。
幸好她聪明,多留了一份存好,还把一张业务支出全复制一份锁起来了。
如是在地狱门前走了一遭,她把笔记本电脑与u盘,正确的资料,统统搬到了裘振东的身前,裘振东这才敛起鄙视的嘴脸,弯下腰,直接从电脑上重新核对帐目了。
越对,裘振东翻页的迅速越快,而他所对的数目全是正确的,再也没有把柄给他捉了。
经过长达四小时的时间,裘振东还没有对完,意俊彥叫蓝汐出外去买了三份快餐。
三人在办公室里解决了饥饿,下午又继续。不过,下午的时候,意俊彥与蓝汐二人亲自坐在裘振东的身旁,裘振东有怀疑的地方,他们立刻找到资料递给裘振东,一起清查。
许久……许久……
如是经过了最难熬的岁月,三个人都浑身酸痛时,裘振东才一合资料本,伸了一个懒腰说,“好了!终于对完了,数据都是正确的。”
话出口,意俊彥与蓝汐忍不住相视而笑,二人很有默契地同时松一口长气。
裘振东起身,突然忍不住调侃蓝汐,“蓝小姐啊,你可差一点就害你们老总扛上偷税漏税的罪名,知道这个罪名的后果吗?”
蓝汐迷惑眨眼,裘振东突然大笑三声,摇头苦笑,和意俊彥说了一句再见,就离开了。
意思,答案让蓝汐自己去想。
意俊彥可畏是把自己毕生的声誉都压在她身上了。
办公室恢复了安静,意俊彥紧绷一整天的身体因此一松,他往沙发一坐,然后放松的姿态倚在那里,看去虚脱了。
蓝汐望着他,在二人沉默了许久之后,她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谁动了我的电脑。”
仰头呼吸的意俊彥突然抬起头,望着她苍白的嘴唇,竟不忍斥责她。
眼又一闭,他张开手倚在沙发上,沉声地说“算了,年审最终还是通过了,就当后面的补救将功抵过。”
“嗄?”蓝汐有些意外地望着他,她以为他会辱骂她一次才甘心,孰料,他居然不追究她的责任。
正当发愣,意俊彥突然睁眼望了一眼窗外的夜幕,想起一事,他慢条斯理地问,“现在多少点了?”
蓝汐转头看一眼墙上的壁钟,还没有明白他的真意,答了一句:“七点了。”
意俊彥眼眸一眨不眨望着她,不情不愿说:“你不是要参加祁泽风的婚礼吗?不去了?”
“啊?”蓝汐这时才反应过来,慌张收拾桌面的东西,“谢谢你的提醒,我收拾就立刻回家。”
意俊彥目光深邃再看她一眼,然后身子一斜,往沙发一躺,双手一抱胸,口吻酸溜溜地问:“你的男伴是谁?那位乔木头?”
蓝汐愣了一下,之后点头:“是的。”
匆匆收拾好东西,把电脑搬回办公室,她对着沙发上的意俊彥说了一声再见,便消失于意俊彥的眼帘,不愿再与意俊彥多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