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入宫闱
微微的风吹拂着行人的面,明媚的阳光洒在夏沾衣的新娘喜轿上,落下一缕金碧的光芒,一队人马吹锣打鼓、浩浩荡荡的驶入皇宫正大门。
我一路跟着小姐的喜轿步行前进,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昨夜,我那宰相父亲竟然出奇的要我去他房中,以至于我居然傻的还对他抱有一丝希望,以为他会因为他的一个女儿刚嫁入宫中,而开始不舍的我这个女儿再进宫受折磨。
只是,他却满脸哀伤的说:“沾衣心地善良,而且自小体弱多病,初入宫闱,为父真的很不放心。所以我。。。”
不待他将下面的话说完,我先打断他说道:“所以我会进宫好好的照顾她,伺候她。”我早该料到的,虽然同是他的女儿,可他却从不会为我考虑半分。
他安心的点了点头,将他宽大的手掌轻轻的在我的肩膀上如释重负的拍了拍。
思绪回转过来,抬起头,我们已经走入了皇宫的正大门,朝着东宫走去。只是夏宰相昨夜的最后一句话却始终萦绕在我的耳际,不能忘记。我昨夜或许真是看清了这个男人,他可以为了他的权势,不惜将自己的女儿一个个的出卖。权势真的很重要吧。
“玉儿,你和沾衣都是我的女儿。如果沾衣无法勾住太子的心,你可以取她而代之。”
太子大婚,东宫成了红色的海洋。雕梁画栋悬着红色的丝练,太子的朝阳殿正中悬挂着巨大的流金红双喜字,无数对龙凤呈祥红烛把在场酣醉的宾客映的满面通红。歌舞升平,宫乐绕梁。
交拜完天地以后,我随着小姐一起回到太子的东暖阁,等候着她的新婚之夜。看着她安静的坐在床边,我的心却飞向更远的地方,飞到宫外的三皇子府。我在想现在三皇子颜景应该也在客厅招待宾客吧?她的新娘韩琦也像夏沾衣这样在他们俩的新房等着他吧?
入夜,迷醉的太子在喜娘的簇拥下,进了东暖阁。我观察到了夏沾衣突然的不安,她的手在轻颤。
太子慢慢的走进她,手执玉如意挑开了小姐头上的大红鸳鸯帕。只是这么一眼,我看见太子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异样的感情,似乎从此他的眼睛再也不能从夏沾衣的身上挪开了。只需这么一眼,他就可以被这个绝代风华的女子深深迷住,这是我意料中的了。夏沾衣娇羞的脸慢慢飞出一朵朵红霞,她将头一别,与太子炽热的眼神错开。
“你们都退下吧。”太子朝着我和新娘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出去。
我最后看了眼夏沾衣,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笑,明明记得自己本是怀着一颗沉重的心进了这座皇宫的。
我被朝阳宫的总管太监安排在宫院的东厢,因为离太子的东暖阁近,方便照顾我的小姐,不,应该是太子妃。
迈着重重的步子一步步的走向东厢,心里却总觉得有什么事压在心里,好沉。
“你不是太子妃的那个丫鬟么?”突兀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起头才发现这个人的脸与我的脸居然离的这么近,只见他嬉笑的凝视着被他突然出现而吓的六神无措的我。
我立刻跪下,喊道:“奴婢参见四皇子!”很难想到居然能在东厢与这位四皇子相遇,这真的是巧合么?
“快起来吧!”他迅速的将我扶起,“和我哪需要这么客气呀。”这话听的让我一惊,他这话说得好似我与他已经很熟了,抑或是他很平易近人。
“谢四皇子。”我依旧谨言慎行的样子,生怕自己会出错。
“诶诶诶,说了以后和我不需要讲这些客套话。”他很不满的样子,“在选秀那天我见过你的,你还记得么?”
“奴婢记得,四皇子的放浪不羁,的确让奴婢记忆深刻。”我莞尔一笑,抬头,却正好对上他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我恩准你以后在我面前可以不自称奴婢。”他停顿了片刻,问道:“你叫什么啊?”
“苏玉。”我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回答他,因为不知道今夜突然的与他偶遇到底会造成什么结果。
“我还没有选皇妃呢?”他托着下巴,犀利的眼神围着我端详了半天,“我看你长的也挺美的,要不我娶你做我的小妾?”
听罢,我又是一惊,然后转为迷茫,最后浅笑,抬起头观察他,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他是在说玩笑话的痕迹,只是他的眼神里满是真诚。看见我在观察他,他更是做出一副此事绝无虚假,我就是要娶你做小妾的样子。
“四皇子,如果你要找人消遣,请你让开。苏玉还有很多杂活等着去干,我只是太子妃的一个婢女而已。”我深吸一口气,掠过他的身边,径直走过去。
可却还是被他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臂弯,任我如何挣扎,也无法挪动他的手。 “你想怎样?”我瞪着他,眼神里有一种不屑和焦躁。因为我知道他这种高高在上的皇子怎么可能娶我这么一个婢女,我是不会再重蹈我母亲的覆辙的。
“你不想做我的小妾,难道你是想做我的正室。”他暧昧的看着被他逮住的我,“那我就娶你做我的四皇子妃,如何?”
他的语出惊人,让我顿时沉默不语,也不再挣扎,任他拽着我的臂弯。
夜凉如水,月色皎皎,身着单薄衣衫的我感到了阵阵寒意,于是便加快步伐的往给我安排的住处走去。
一走进小屋里,竟发现里面已经有两个宫女打扮的妙龄女子已经在里面整理床铺。原来我们三个人将要共住在这间小屋里,我很无奈的垂着头。
一双手突然搭住了我的手,眼前的这个女子,有着一双大大的圆眼睛,可爱的鹅蛋脸,也不失为一个娇俏佳人。她笑意浓浓的说道:“我和惜茹也是刚被分到这间屋子的,说是要我们来伺候太子妃呢。你应该也是吧?”她睁着她的大眼睛,大大咧咧的笑着,两侧的小酒窝美丽的显现出来,有种我见犹怜之感。
“嗯,我是太子妃的陪嫁丫鬟。”我搭住她的手,回她以一个恬淡的笑容。
“我叫傅芷月,她叫沈惜茹。”她朝着一旁忙活着的那个女子指了指,再回转身问我,“你叫什么?”她的笑容依旧灿烂如花。
“我叫苏玉。”我透过傅芷月,向那个叫惜茹的女子看去。她或许也发觉我正在看她似地,转身向我点了点头,一张精致的瓜子脸,有着甜美的笑容,这样的绝色佳人留在后宫做婢女真是可惜了。
我慢慢的走到自己的床铺,稍稍整理,便钻进被窝里,假装入睡。
烛光刺眼的直射我的眼睛,让我将头努力的埋进被窝。刚刚在回廊遇见四皇子的情景又一次浮上心头,我的心忽的断了一个节拍。倘若是在我8岁那年,他这么对我说,我想我一定会跟着他走的吧,只是现在我的命早就不属于我自己了。这个四皇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今天他说的那些昏话难道都是酒后失言的玩笑话么?或是他在试探我?那么试探的结果是怎样的呢?我不想再多想,该来的早晚要来,我只能继续的做着一名东宫的细作。
天微微亮了,我们三个匆匆的收拾好,便赶往东暖阁,去伺候小姐。因为按照宫里规矩,今早新嫁的太子妃以及各皇子妃都要和皇后一起用早膳,所以我们必须早早赶去给小姐梳妆。
“给太子、太子妃请安,太子、太子妃吉祥!”站在门口,看见太子和小姐都已经起身了,我们三齐齐的跪下向他们问安。
“免礼吧。”太子温柔如水的眼神望着我们,用温和的口吻说道。而小姐却上前一把将我扶起,不忍心我多跪片刻,向来在宰相府她都是很体贴我,疼爱我。或许是因为我们血液里流着一样的血,所与生俱来的一种亲情,以及我和她那张酷似的脸庞。
我感激的与小姐对视了一眼,然后将小姐扶到梳妆台,准备为她梳妆。
“她就是你的那个陪嫁丫鬟?”这是太子第一次开始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他温情的眼神在我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了一遍。似乎带着一点讶异,然后又一笑淡之。
“是的,她叫苏玉。”她别过头,深深的望了我一眼,补充又说道,“她是我最钟爱的丫鬟。”
我朝她一笑,继续为她梳着一个专属于太子妃的贵族高髻。
此时,我的心里却泛起一圈愧疚之情。我知道夏沾衣对待我就如同亲生妹妹般,只是,我怕我终究是会负了她对我的好。我们的命运是注定做不成姐妹的,她只是我将用来报复夏家的工具,也是我正一步步展开我的报复计划的第一步。夏家,夏宰相,以及那个贱妇夏夫人,他们所加注给我的痛苦,我一定会从他们身上一样一样的讨回来,而且要让他们比我痛上千倍,万倍。我在这个世上早已经没有了亲人,只为坚强的复仇而活着,只为那个把我从无助中救出的人而活着。所以,即使将来我伤害了夏沾衣,她也不可以怪我,要怪就怪她生在夏宰相家。
最后插上一支翠玉的步摇,一身大红色华服,美艳动人的太子妃,不禁震慑住了在场所有的人,众人皆是一致感叹太子妃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太子的嘴角暗暗地爬上一个得意的笑容,他乐滋滋的点了点头。
我狡黠一笑,握着夏沾衣一侧甩下的流苏,笑呵呵的说:“我的小姐天生丽质,待粉饰后,更是美艳绝伦。”看着镜子中的夏沾衣,我的心里闪过一丝嫉妒,或许也掺杂着羡慕,以及恨。毕竟我自己也是一个美人,只是被这粗布麻衣的宫女服掩盖的荡然无存。毕竟我也是宰相的女儿,只是因我那个卑微的母亲而让我沦落到这个地步。
所以,夏沾衣,你不要得意,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力量,把你手中的幸福通通夺走。我绝对不会手软的。
“太子,太子妃摆驾养寿宫。”芷月顿时高声呵起。太子携着夏沾衣的手,一齐走出太子宫,前往皇后宫,一路张显着他们新婚夫妻的恩爱缠绵。
我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去养寿宫,岂不是就会见到三皇子妃,韩琦么?我的心开始慢慢下沉,脚步也渐渐放慢,我究竟是在怕什么?
直到我走在太子一行人后面好十几米处,才听见惜茹回头着急的对我轻唤,我这才发现我已经远离他们的行列了。我摇头淡笑,我真是傻,轻语一句,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富丽堂皇的宫殿,由一卷绣着龙凤吉祥的大红毯由正门迁至正堂,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无不显示着王家的气派。皇后居住的宫殿果然非同凡响,难怪有这么多人都想争着做皇后了。只是后宫这条路是条不归路,一旦走上这条道,就注定一生没有安宁的日子。
刚踏入正堂,则看见一个八仙桌摆放在偏厅里,而皇后、王贵妃、二皇子等人皆以入座。他们正笑嘻嘻的谈论家常话,若不是在宫里,而是在一个平常百姓家,这该是多么幸福的画面,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只是这是在皇宫里,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儿臣给母后、王贵妃请安!”太子、太子妃皆俯身给座上笑容满面的皇后、王贵妃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你们可来晚了,我们都早早到齐了,就等你们俩了。”王贵妃嘴上虽依然保持着不变的笑容,话里却带着刺,“新婚燕尔可不是个好理由。你说,你俩该不该罚?”矛头直指向太子。
太子低头不语,小姐的眼睛闪闪烁烁的朝我看了看,那眼里满是无奈。我干脆也低下了头,这分明是王贵妃故意刁难。主子间的勾心斗角,与我何干?夏沾衣平日养尊处优惯了,进宫也该适应这种话中带针的场面。否则将来她如何能在宫里扎稳脚步呢?
“呵呵,贵妃妹妹真是会玩笑,昊儿、沾衣快快入座吧。”打破僵局,笑迎迎的召唤太子、太子妃上前。“今天只是家宴,不用拘谨,大家都是一家人。”
“皇兄,皇嫂,你们少听我母妃玩笑了。她最爱说玩笑话了。”看见太子依旧站在正堂未入席,四皇子立即起身上前来迎太子。“你看,皇弟我平时这么爱说玩笑话,都是真传于我母妃的呵。”他乐呵呵的向太子施了一礼。
他的玩笑话二字对我而言却异常刺耳,难道说那晚他说要娶我也只是玩笑话么?呵呵,那就应该是如此的了。我早就料到了,我本来就只是个卑微的婢女。
太子、太子妃入座后,皇后见着今日一身华服的太子妃,喜在心头,不禁感叹道:“今日看见沾衣,真是让我怀念起当初我初为太子妃时的场景,而且我这个儿媳妇的美真是更甚我当年啊。”笑靥如花,一边却将眼神别有深意的往她身边坐着的王贵妃看去。
我心里冷笑一声,皇后的意思我是明了的。当初皇上还是太子时,如今的皇后便是他的太子妃,而王贵妃只是良娣,而且终究只是侧妃,永远也无法超越正室。这便是后宫的生活,永远都远离不了女人间的唇枪舌战。
我的眼神忽然无意的飘至在颜景身旁坐着的那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身上,她应该就是他的三皇子妃韩琦吧?顿时,我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怕来这了。原来我是在怕看见他们夫妻也和太子、太子妃那样如胶似膝的样子吧,怕看见他们一起开怀大笑、畅饮佳话的样子吧。我越来越迷离,只是还是看见韩琦轻启朱唇,冷冷的脱口而出妖精两字。她一脸鄙夷的看着夏沾衣,脸上亦是愤懑。
“萍儿、琦儿、沾衣、你们都是我们的好儿媳,以后你们都是皇子们的正室,作为一个正室,必须有容人之量,待人以德,不要和侧室小妾斤斤计较。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你们可知道?”皇后慈眉善目的说道,眼睛一遍一遍的从二皇子妃杜萍飘至韩琦、夏沾衣。
“是,母后,臣妾谨遵教诲。”杜萍笑容可掬的说道,然后便又安静不语的端坐着。她所流露出的韵味是一种大家闺秀所独有的,需要人慢慢去品,才能知道她的独特气质。
“母后,臣妾觉得不应该如此。为何正室就一定要不与妾室斤斤计较呢?作为正室,更应该一枝独立,锁住自己丈夫的心才是,让那些狐媚小妾统统让道。”韩琦不以为然的说道,她不知这话对王贵妃却如芒刺在背,如坐针毡。
“呵呵。你哟,真是个孩子。”皇后用金丝绣制的手绢捂着嘴,美滋滋的笑着,连眼里、眉梢都含着浓浓的笑意。
虽然韩琦说的不规不矩,但还是正中皇后的下怀,可以打击王贵妃的嚣张气焰。我却轻笑韩琦太过骄横、幼稚,这样的女子怎么能配的起三皇子,将来又怎么能做异一国之母,统摄六宫呢?
“哈哈哈,以后三皇兄可是有罪受咯。”谈笑间,四皇子似看出了自己母妃王贵妃的尴尬之色,立即解围道,“这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尤其是帝王之家。三皇嫂不让皇兄纳妾,以后三哥可是会很没面子的。”四皇子似笑非笑的打趣着。
“你皇兄有我足矣,其她女人统统一边去。”韩琦洋洋得意的叉着腰,不容置否的说道。她自顾自的得意着,丝毫没有觉察到颜景脸上已经是乌云密布。我暗笑:真是个没大脑的女人。
“一个女人要牢牢攥住一个男人的心,光靠自己一枝独秀终归是无用,色衰而爱驰。老三他媳妇,话中真意,你还是自己好好领悟领悟。”王贵妃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我默然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这场宫廷式的家宴,内心犹如翻江倒海般。时不时的夏沾衣几次偷偷反头看我,我知道她现在的心里有着一种初入宫闱的忐忑和不安。唯有我这个与她一同来到宫中的人,才能稍稍给她一些安慰。
大约一个时辰后,这场所谓的家宴才结束,连我这个旁观者,都有点儿精疲力竭了。扶起夏沾衣起身的那一刻,我瞥见三皇子不理会韩琦,向皇后、王贵妃告别之后,便拂袖而去。韩琦则一脸无辜的扯着嗓子说了句臣妾告退,小步向颜景追了上去。我垂下头,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
送太子,太子妃回到太子宫。我按照颜景给我的皇宫地图指示,速速的奔向皇子殿,那里是颜景以前住的地方,但是当皇子娶亲后,他们就要移到皇宫外居住,而皇子殿则一直空置。这里的一房一瓦,都让我浮想联翩,所以我一路小跑至宫殿附近。可是越走近这里,我的步子却越来越小,究竟是见他还是不见?
当我还在思考的时候,就看见颜景已经站在宫门口等着我了。我知道他一定会约我至此,是我们心有灵犀么?
“你来了。”他看见我,用不温不热的口气说道,话里没有感情。
“是啊,贺三皇子新婚大喜,贺三皇子娶得如斯美眷。”我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回应着他,语气里略带讽意。
“一切可安好?刚来第一天,适应么?”不知到他的眼神里是否含着关切,他淡淡的说道。
“不牢皇子挂心,奴婢一切安好。而且我只是个奴婢而已,何来适应二字?主子要我往哪,我就得往哪。”突然来的勇气,让我话里带刺,我就是想试试,我这么说,他究竟会有什么反应,会呵斥我么?会在乎我么?还是会继续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嗯,那你多留意太子的动向,如有意外,即刻向我汇报。”果然还是一副主子模样,冷冷的样子,毫不在乎我的话。我记得从初见他起,他就是这样,语气里没有任何温度,要我做他的奴隶,听命于他。
“是。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下去了。”我没有继续听他说有或者没有吩咐了,便先转身准备离去。
“你今天怎么了?”他终于有了一点点的激动,立即抓住了我的一只手腕,不让我离去。
“我只是你的奴隶,所以主子可以完全忽略我的。”不动声色的拉开他没有抓太紧的手,继续背身离去。他刚刚竟然有点儿激动,为我而激动?我没有看错么?或许哪怕一点点,对我这个卑微的受尽冷落的人而言,应该都是很弥足珍贵的吧。不知不觉,嘴上扬起一抹余笑。只是没多久,我又想起了什么似地。
转身,“太子很爱夏沾衣,我想沾衣也会很爱太子的了。”补充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我的用意何在,是为了刺激他么?
任脚步随意的带我走,因为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顺着皇子殿,一直向前,直至走到一个大庭院。我看见了一片犹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庭院里四处种着不同品种的松树、柳树、枫树。柳枝飘舞,风徐徐吹来,迎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中间是一片落英缤纷的草地,长出一丛丛奇异的小花束,几只小蜜蜂正在小花束上自在的飞舞着。看见此景,顿时让人心旷神怡,喜不自禁。而在几棵参天大树下,隐隐约约地坐落着一个凉亭。越发走近,却发现凉亭中竟有一个白衣身影背对我,他正弓着身子而立。
好奇心引发着我不断向前,探着身子,寻思着他究竟是何许人也。我小心翼翼的小碎步前进,只为让他不发现我,只是在杂草中轻蹑的步子还是出卖了我。
他还未回头,便先忿怒的发声。“是谁?我不是不让任何进入这的么?”
我吓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是安静的站着,等待他的责问。
我迟迟不语,他立刻感觉怪异,谨慎的回转身,但当他的眼睛移至我的身上时,他起初那像猫一样敏锐的眼神转瞬间化为惊愕,原先的戾气也荡然无存。
“你是谁?”他再一次询问我,眼神里似乎有一种很深厚的感情,至于是什么感情,我不清楚,但绝对不是爱情,我肯定。
“奴婢苏玉。”我立刻向他跪下,我想能拥有一张如此雍容华贵、气宇轩昂的容颜,与众不同的优雅气质,他一定不是平凡人。如果说夏沾衣是拥有倾世容颜的女人,那么他应该就是拥有这绝世面容的男人了。难道他也是个皇子?可是我记得,皇上只有四个皇子。
他的脸有些抽搐,犀利的眼神似乎要把我看穿来,只是他这温文尔雅的装容让他的怒颜不愠不热。可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瞬间,他绷的紧张的神情开始放松,他朝我招手,示意唤我过去。可他不是不让任何人来这么?为什么我能得到例外?我亦步亦趋缓慢向前,心里惴惴不安。但是我不怕他,因为他并没有长的一张和颜景一样让我不寒而栗的脸。
“你也姓苏?”他支吾的轻叹了一句。
我静静的走进他,其实心里是极度不愿意打扰到他的。这里美的就如同天宫一般,不染半点凡尘俗世,而我这个卑微的俗人,意外闯入,破坏了这一幅和谐安谧的景象。
这么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拥有绝世面容,气质不凡的谈吐,仙境般的生活。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居然能这么轻易的让我靠近他。我第一次感觉到成了上天的一个宠儿,能遇见这样的完人。莫名间,心跳动的节拍渐渐加速,脸上不知何时竟添上了两片红云。
“奴婢是姓苏。”低头不敢与他对视,生怕自己身份的卑微亵渎了他的高贵。
“你抬起头来。”他柔情似水的眼神直视着我,语气中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架势。
我缓缓将头抬起,深切的与他对视,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他却像在凝望一位故人般,久久没有将他的眼睛从我的身上挪开。
我上前走进他,却看见石桌上正摆着一卷画纸。看画纸上似乎画的正是一个女子,华贵的高髻,精致的轮廓,娇俏的鼻梁,美丽的樱唇,一身锦衣华服。只是,画中还没有描上女子的眼眸,虽尚无灵性,却已经可以知道这画中的女子是个绝代佳人了,而画像中的这个女子还流露出了一种少妇的风韵。
“不知奴婢是否有幸,可以知道这画中的佳人是谁呢?”我大胆的问他,但我心里早已推测到这女子多半就是他心爱的人吧。
“他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女人。”他走近这幅画,深情的抚摸着这幅画卷。
“那她现在在哪?”听到这句话,心里有点触动,竟然脱口而出。
“她是我的亡母。”他望着东边更遥远的方向,眼睛里却有了一种湿润的东西。
“奴婢该死。”我立即跪倒在地,心里很是心疼他,同时感同身受于自己,念起我那个卑微的婢女母亲苏姚,“奴婢妄言了。”
他两手并举将我从地上挽起,眼里尽是柔情,没有一点责怪之意。“其实,你和我母妃长的很相似。”他停顿了片刻,怅然若失的看着那幅还未画上眼眸的画卷。“这么多年来,我却一直无法描绘出她的眼眸。”
我心里一震,我竟然能与这画中这个华贵的少妇有张酷似的容颜。我摸着我的脸庞,几乎难以置信。难道画中这位夫人和夏家有关系?我顿时由陶醉于画中转为痛恨,眼神中夹杂着一种厌恶。
“奴婢该告退了。”向他行了一礼,我便转身离开凉亭,他并没有拦住我,亦没有在我走远时叫住我,只是静静的立于我身后。而我也只是越发加快了自己的步伐,远离一切和夏家有关的人或事。
后来,回到太子宫,我从总管太监那打听到,住在那个庭院里的人竟是赵国的派来的赫王子,即是赵国派来监视颜国的探子。不过如果一旦两国发生战争,他便成为了人质,即使现在的他是受着上宾的待遇。我的眼睛微缩,心想:那么如果有一天,两国交战,他不就性命堪忧?难怪他刚才如此灵敏的发现了我的出现,即使我已经很小心。他的眼神亦藏着深深的警惕和,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我继续听着总管太监像讲故事一样的说下去,才知道赫王子的母妃原来竟是颜国人,赵苏氏夫人,但是她的身份背景没有人知道,大概推测只是个小家碧玉。只是这位夫人很早就病逝,所以赫王子便请命来颜国做使者。同时,赵国的序王子则派往邑国做特使,这是赵王给他们俩的考验,将来的赵王便是从此二子取其一。
由此看来,那个画卷上的少妇和夏家并没有什么关系,是我多虑了。我浅浅一笑,大千世界诶,果真是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么。
天下三分的局面,赵国属三国中最强的国家,颜国、邑国其次。不过,近几十年来,赵国国力越发虚弱,军队中多老弱残兵,统治者奢靡淫逸,而颜国则国富民强,军队壮大,势有将赵国比下的趋势。邑国也独有一套,国泰民安,崇尚三国以和亲的方式和睦共处,共商贸易,互惠互利。
思虑着如今的局势,我知道,三国间想要持续的和平是不可能的,人会因**而越发的贪婪。尤其以颜国和赵国最为突出,恐怕到哪一天,战争便会一触即发。那么,赵赫不是很危险么?
思来想去,我静静的在院中踱来踱去,顿时,灵机一闪。暗叹:妙哉!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能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下求得生存,那么也就具备了做一位君王的能力了。我想这便是赵王将两个中意的王子派往两国做特使的原因了吧。这么聪明的想法是不会出自贪奢淫逸的赵王吧。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精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这是我来到太子宫的第五天,我站在朝阳宫正门,充满疑惑的盯着从我面前忙碌穿梭着的宫女和太监们。近几日来他们总是在按部就班的偷偷操办着一件莫名的大事,甚至他们还刻意的回避着太子妃、以及太子妃的宫婢我、芷月、惜茹。究竟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呢?心里开始有些忧虑,难道是?我点点头应予自己心里的那个想法。
我缓缓的步至太子的东暖阁,并没有进门,只暗暗在一旁瞧见太子正握着小姐的玉手,而小姐却在哽咽着低声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