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我看见
我猛地睁开眼来,眼前是高高的屋梁,坠着不少蛛网的屋梁。我轻轻扭头,看见了小小的桌子,熟悉的书堆,还有那扇每天都推进推出的门。我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是在队长家、我们自己的房间里。
我的头脑极度昏沉,仿佛生了一场大病,脑子里有些白茫茫,依稀有一些零碎的场景在脑海里闪烁,像是梦里的场景般无法捕捉。我想坐起身子,却浑身无力,只好乖乖地躺回床上。我望着屋梁,心想我这是怎么了?我什么时候生了大病?
闭上眼,我想起梦里的一些片段,在一个黑黑的没有边际的空间里,天旋地转,鲜血淋漓,一切都是那么飘渺虚幻。
忽然,我的小腿上传来撕裂的阵痛。我微微地曲起身子,用手去触摸小腿,摸到了一段用布包裹的地方。我受伤了?我忽地想起梦里的场景,脑子里像是注入了一股冰凉的水。那不是做梦,我腿上的疼痛如此真实,那不是做梦,那是曾经真正地发生过!
我张开嘴痛苦地呻吟了几声,希望有人能推开门进来,可等来的却是无尽的失望。
“你们谁进来……”我虚弱地说。
那扇门却仿佛永久地锁上了。
没有人理会我,我只好省下些力气。轻轻地合上眼皮,脑子里开始慢慢地回想之前的经历。
我想起昏迷前是在十字祭台上,一阵天旋地转,我的眼前就彻底黑了过去。醒来时,却回到了这里。难道献祭已经被我们破除了,我们最终取得了胜利?那积极和张梅他们得救了吗?
一想到他俩,我心里就有些微微的焦急。忽然,另一幕场景又从我的记忆中浮上眼前。破除献祭之时,为什么石旭忽然反常?不止他,我觉得上进、秦杨等也有些反常。他们为什么只顾推动祭台,却不阻止已跃上祭台的队长?
我一下子又感觉到了那种若有若无的茫然感。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连忙扭头,一个颤巍巍的身影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是王婆婆!
我瞬间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转念却又灰心丧气。王婆婆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眼前,说明是我们彻底地失败了。
我心里堵着一股气,想骂脏话,却吭不出声。
“你终于醒了,睡两天了。”王婆婆寻来凳子,缓缓地坐了下去。她的动作已不如先前那般利索。
我哼吐出一个“你”字,后面的话还没有出口,却呛得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小伙子,你不是以前的你了,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老老实实地告诉婆婆吗?”她浑浊的老眼看着我。
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恨恨地盯着她。“你把积极、上进……怎么样了?”我咳嗽完,咬着牙问。
她老皱的嘴角忽然豁开一丝嘲笑:“你老实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咳咳……告诉你什么?”我的嗓子里仿佛粘着一口痰,好难受。
“你告诉婆婆,”她的眼睛里忽然透出一些光亮,“张梅现在藏在什么地方?我就保管你好好生生地老死。”
我一愣,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张梅的消失,不是被村里人抓走了?我忽然想起破除献祭时的场景,积极是被抓到了现场,可的确没看到张梅。我心里又是惊异,又感觉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我冷冷地回答。
她轻轻一笑:“也好,总之她逃不出去,山里只这么大,死活会搜她出来!”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笑意已变成了咬牙切齿。她颤巍巍地站起来,拄着拐杖,缓缓地走出房门。“福田,你进去看看他。”外面响起她的声音。
很快脚步声响,一个人钻入房门,出现在我眼前。
我一下子觉得我是在做梦啊!我的眼睛张大来,死死地盯住站在我眼前的人。我缓缓地摇着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看见的,竟然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