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夏末秋节,满目黄叶,在枝头摇摇欲坠,西风卷地,百草褪尽青泽,飘飘洒洒,扬起一地萧索。
几年来名声鹊起,活跃在江湖各处的出云山庄已经宁静了将近两个月。血珀公子越出云亦是在江湖失去了踪迹,不过他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消失数日,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自从西域沙海而归,蓝秉添服下赤炎灵芝,身体大好,而乘虚而入的若干虎啸堂精英杀手也敌不过千钧一发之际赶回来的殷歌,死的死,逃的逃。
殷歌乘胜追击,一路抄了整个虎啸堂满门。蓝麟教根基深厚,即便自从蓝秉添重伤后不若巅峰,可也不是像虎啸堂这种阿猫阿狗可以肆意欺凌的,更何况,那样手段的杀手,明显不是“土生土长”的虎啸堂门人。
只不过,他查不出个所以,便索性灭了满门,有意让那个背后操纵的露出些马脚来。
蓝秉添依旧是深陷情网无法自拔,痛苦得无以复加。即便那个美好的少年有意欺骗他,可他却仍旧甘之如饴……疯了。
无心教务,如今服下赤炎灵芝恢复健康,第一件事竟然是抛下整个蓝麟,将教主之位禅让给了殷歌,便远游去了。
处理完蓝麟教中的诸多事务,便已经过来半月,他得到越出云回江南的消息,是故立马前往出云山庄想看看她伤的怎么样了,谁知竟被拒之门外。
“蓝麟祭司,殷歌,请见出云庄主。”
“庄主不见。”
“呵,阁下未曾通报,怎知……”他冷笑一声,心道,这出云山庄即便是个小小的看守也这般狂妄。
“庄主回庄便吩咐,天下之人,不见有三,仇家;弱者;蓝麟祭司。”
“什么?!”殷歌眉宇隆起,眼中闪过难以以置信的神情。
为什么?她不愿见他?莫不是在责怪自己没有去救她?可她,分得清轻重,不会是这样的……
“祭司请回。”
他见不到越出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是夜,潜入戒备森严的出云山庄,直探庄主居住的主院……踏进那出雍容华贵,别具一格的卧房,谁知竟空无一人。
“什么人!”燕宇希想不到竟有这般高手潜入了山庄,一直到登门入室进到庄主卧房,他才发觉。想来都是后怕,倘若郡主没有回宫,那岂不是会遇到危险?是故杀出去的剑招,式式夺命,毫不留情。交锋之间,他自然不是殷歌对手,反倒被对手压制。
叮——一声,手中的长剑竟被击飞,距喉咙不足寸许的地方横着对手的剑尖。
“她人呢。”殷歌自然认出了燕宇希,也没打算伤他,索性摘了面罩问道。
“祭司?”燕宇希没来由躲了他的视线,好在房内光线很暗,不用直视那双濯然的银眸,“庄主……她,出去了。”
“去哪里?”“无可奉告。”燕宇希咬了咬牙,如是开口,“她不想见你。”
“为何。”
“不知。”殷歌盯着他看了几刻,想来燕宇希不过是个暗卫,自然猜不透越出云的心思,也没再问下去,“她伤得怎样。”
“已经好了。”殷歌得了这句,也没再纠缠,转身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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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宫门之内,金砖红瓦,好不气派。盘龙殿中,南宫骜居于上位,王座近旁的矮几后坐着悠然品茶的南宫铭,而阶下躬身静立的则是南宫灵玥。
“此行见得南宫赟,他手下的势力已经不该再发展下去了。斩草需除根,这等没有死绝的恶贼留我大昶边境,是祸害。可玥儿却没有将他斩尽,还丢了赤炎灵芝。请祖父,爹爹惩罚。”
南宫灵玥讲完了在西域沙海所见所闻,至于殷歌,她自然也提了,只不过略去了蛇窟里的事情。
“玥儿做的很好,确是我南宫家的孩子。到爹爹这里来,这些日子,你也吃了不少苦。”南宫铭将她抱在身上,轻轻摸着她的鬓发,“唉,我的小玥儿竟也长这么大了。”
“既然要罚,便罚你在这宫中安安分分待上一月。”
南宫骜见父女俩这般温馨,唇角扬了扬,原本念及南宫赟而蹙起的眉头也延展开来,走下王座,将两人一同拢进怀里。
“多谢祖父。”南宫灵玥笑了笑,从父亲身上跳下,“做一个月的米虫,玥儿可是赚大发了。”
要的就是祖父这句特赦,在两个男人脸上分别吧唧亲了口,笑嘻嘻地走了。
“这丫头,被你宠得愈发没边了。”南宫铭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玥儿是个女孩儿,自当纵些,莫不是要宠那俩小子。你以为我对后嗣都如对你这般疼宠,嗯?”
南宫骜倾身噙住怀中之人圆润的耳垂,轻咬一口,不知何时,手掌已经滑进南宫铭的衣襟,不知是触到胸口哪里,不禁使他发出一声动人的喘息。
“这可是盘龙殿……嗯……爹爹可是这么急?即便是要做、什么,也要先回去……啊……”南宫铭下身被另一只大手抚弄,更加难以把持,反身抱住男人,激烈地回吻他,“既然你这么渴望,孩儿自然要满足爹爹。”
“叫我什么?”
“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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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时间,南宫灵玥虽然在皇宫中骄奢淫逸,表面上同楚诺水,楚诺炎兄弟两个厮混戏耍在一处,在御花园喂喂鱼,折折花,看看六宫妃嫔,吃吃阿爹做的小菜……
可私底下也是没闲着,她闲云野鹤无意于大昶的江山社稷,可偏偏是对整个江湖很感兴趣,虽没带回赤炎灵芝,可就算凭她这几年安插在江南一带的势力也足够掀些风浪。
她要这江南都归属出云,自然要灭尽逆者,收服顺者。
出云山庄接到庄主飞鸽来书,部署妥当,也都纷纷开始行动,在夜色的掩护下将前路上的障碍纷纷拔尽,待到东风响起,定当横扫山河!
这日,刚回完燕云的线报,她放下沾满墨水的狼毫,起身欠伸,谁知眼前一黑,头昏得厉害,难以言明得腹痛随之而来。只听室内乒乓作响,不只是什么摔了一地……
外面侍候的楚诺炎连忙进来,见南宫灵玥脸色惨白地昏厥在案前。
“郡主!郡主您怎么了!快……快传太医——”
她只觉得头脑还有些昏沉,不过已经比先前好了许多,于是缓缓睁眼,入目是阿爹一脸疼惜,却又含着几分欲说还休的怪异。
“玥儿,你总算醒了。”
“阿爹……我没事,许是伤还没大好,落了些病症……”
“不是,你……”韩柳欲言又止,瞥了眼侍候在近旁的下人,冷声道,“你们先下去罢。”
“是。”
此刻,房内只剩下父女两人,韩柳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眼中的疼惜愈加明显,他轻轻拂去南宫灵玥鬓边的碎发。
“玥儿,你……已有两个月的身子。”他只听说南宫灵玥被南宫赟掠去,凌虐得厉害,怕是其中……经受了那种事。可怜她竟只字不提,默默承受……
“什么!”南宫灵玥瞪大了眼……孩子……他的。
“我已经吩咐太医去煎药除了他。好孩子,别怕,你身后还有我,你父王,还有皇上……定要那畜生死无全尸!”韩柳说得咬牙切齿,那狠利的眼神似要将南宫赟凌迟。
“……”南宫灵玥顾不得解释什么,不由自主抚摸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竟然有一个小生命宿在里面,这样怪异又新奇的感觉,让她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她恨殷歌的无情无义,也嘲弄自己那时的愚蠢天真,可,这是……她的孩子。
“少君,药好了。”外边的侍女轻轻唤道。
“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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