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地很!”吴启虽敌不过出云庄高手,不过放眼江湖,也算是颇有造诣的武林高手,加之他身居名门大派蓝麟教左使高位,常年追随大祭司,不免心高气傲,绝不服软认怂,咬着牙,低笑起来。
“哦?”南宫灵玥唇边勾起一抹邪猊的弧度,拔出匕首,拿冰冷的刀片挑起男人的下巴,“左使这皮相虽不及青楼小倌儿,倒也算中人之姿……”
吴启瞪着眼前这人,张口吐了口血沫:“呸,你这没心肝的黄口小儿。”
“呐,你弄脏本庄主的衣服了。”南宫灵玥也不恼,掸了掸衣袍。
只见匕首在她手里翻飞一阵,吴启觉身上一凉,竟一丝不挂地吊在地牢,将身体暴露在人前,让他感觉无比羞耻。
“你要做什么!”吴启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已经没方才那么横了,有江湖传闻,出云庄主豢养宠姬,男子居多,莫非他要对自己……
不过明显,是这位左使脑洞太大,就他这幅样子,还远远入不了见惯美人的南宫灵玥之眼。
“自然是让你更舒服。”南宫灵玥垂眸,视线粗粗扫过那具结实年轻的身体,刻意压低了身音,“不知蓝麟教左使大人在众目睽睽下委身于人……或是畜生,会是怎般光景。”
“越出云!你这畜生!不得好死!”吴启奋力挣扎起来,弄得镣铐噼啪直响。
“还愣着做什么,这种事还要本庄主教吗!”南宫灵玥冷喝一声,几个大汉鱼贯而入……
她瞥了眼神色绝望的吴启,冷笑一声,再硬气的人,落到她手里,就只能臣服。
自然是没兴致看那污秽的场面,回平日休息的院子,搂着楚诺炎困高了。
鎏金麒麟灯吐着幽幽灯火,整个殿宇内,弥漫着刺鼻的血腥,空气凝滞得吓人,好像暴雨来临之前将落未落的模样。
阶下的男人死了一般趴伏在冰凉的地面,原本光洁的皮肤上,有刀剑刺破的血口,鞭挞的血痕,也有激烈情事留下的青紫,他一身不挂,双腿无力地张着,两股之间流下殷红混杂着白浊的液体,其惨状,不堪入目。
高台上一个白袍滚金边的挺拔身影,负手而立,他双手紧握成拳,似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把左使带下去,好好医治。”他的声音冷淡而低沉听不出半点情绪。
很快有人进来,将那残破耻辱的身子包裹起来,抱出了空广的殿堂。
很快有人进来,将那残破耻辱的身子包裹起来,抱出了空广的殿堂。
男人转过身来,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双眉玄黑,形状如同一线绝峰,张狂地飞入两鬓当中,眸珠玄朗,颧骨处稍稍略高,生出几许冷漠之意,通直高挺的鼻下,一痕薄唇棱角分明,颜色稍浅,仪貌威峻而冷澈。
他便是蓝麟教大祭司,殷歌。
落入出云庄的人素来有去无回,此番吴启以这般光景送了回来,那越出云赫然就是在与他示威!
吴启性情高傲,被这等折辱,即便活下来,也不过是个废人。
先盗了蓝麟宝物盘云戒,又折辱他手下,这记耳光,打的真响。
“越出云,你这么急着要逼我现身,本座如你所愿!”
月明湖,波平如镜,偶有水鸟轻点,漾出涟漪点点。湖上有画舫泊游,依稀传来悦耳的丝竹,阳春白雪,仙乐靡靡。
“庄主,好巧,竟在此地与你相遇。”一个十七八岁的青袍少年收起折扇做了个揖。
“得了吧,你何时讲究过礼数。这般作态,不伦不类。”南宫灵玥嘁了一声,立在湖边,熏风拂过,凤翎面具上的羽毛微微颤动。
“呐,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刚刚现身,又把蓝麟教惹得翻天。”上官烨刷地一下展开折扇,悠悠然走到她身侧,循着目光,望向湖心的画舫。
“我去哪儿,似乎没必要和你报备吧。不过是闲来无事出去走了走。那吴启地狱无门自来投,揪着盘云戒不肯放,那就怪不得我了。”南宫灵玥语气散漫,瞥了眼身边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俊逸少年,“既然都来这儿了,不提那些无聊事,去喝一杯罢。”
!语毕,她随手捋了把柳叶,运起内力掷向湖心,足尖一点,在那些叶片上借力,轻盈得好像一朵蝴蝶,转瞬就到了那画舫上。上官烨看着那抹身影,眼里弥漫几分爱慕之意,回过神来,叫人掌船来。他功夫远不及这越出云,只得上船,让人划向湖心。
上官烨乃当朝镇南王世子,这是面上的身份,在江湖,他是流音阁主,主要做些贩卖消息,杀人放火的勾当。他虽贵为世子,可没有半分富家子弟的样子,有计谋,知进退,三年前与出云庄首次合作,和越出云意气相投,两人就不时出去杀杀人,吃吃饭,逛逛花街诸如此类,也算是南宫灵玥半个朋友了。
他踏进画舫的时候,越出云早就在美人的服侍下吃酒听曲儿了,看到上官烨,嗤笑了一句:“你怎地这么磨蹭,还当你掉水里去了。”
“小生武功哪里及得上你,自然只能磨磨蹭蹭乘着乌龟来追你。”上官烨玩笑一句,把罩袍丢给下人,钻进画舫内的雅间,同南宫灵玥一道吃酒。
“我这儿得了个有关蓝麟教的消息,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出价多少?”南宫灵玥随口问到。
“这个消息远不值这些,看在你我私交,就折了价。”上官烨伸出五个手指,笑了笑。
“恩。”南宫灵玥兴致缺缺的模样,让上官烨感到颇为挫败。
“你就对蓝麟教这么不感兴趣吗?”
“毫无兴趣……说起来,阁下还不打算现身一见么。躲在暗处,有什么意思。”南宫灵玥突然往窗外丢出一只酒盅,裹挟着内力,呈直线状飙射入对边的一架画舫。
一只骨节分明,宛若白玉竹节一般的手稳稳接住拿酒杯,不轻不重放到案上。
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宛若疾风,从几十米外倏地出现在夹板之上,那视线自上而下斜睨下来,仿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良辰美景,不若一起喝一杯。”南宫灵玥举起新的酒杯,冲那人摇了摇,继而一饮而尽。
“本座没这个心情。”
“那么……大祭司有心情做什么?”南宫灵玥话音未落,就消失在雅间。
她的身量尚小,可就这么仰头直视殷歌,毫无半分卑微之感。
“杀你。”
男人两个字云淡风轻,可手上已经一掌拍向南宫灵玥。见她一个侧身避过,反手一扇划向对手面门,继而疾退去躲对方毫不留情的杀招。
几招下来,月明湖炸起数十根水柱,白浪拍打下来,掀翻了数叶兰舟。两个人早就离开了夹板,在水面上缠斗许久。
殷歌的内力远在她之上,南宫灵玥明白,此番真的较量,自己断是胜不了的。只能以无比敏捷的身法和速度,见招拆招。
“你杀不了我。”几乎是笃定的,她一脚踩在男人的手臂上,凌空一跃,退回画舫夹板,上官烨也早就跑了出来。
“你没事吧!”他一把拉住眼前少年的手,也没发觉自己的语气有多关切。
“好的很。”南宫灵玥不慌不忙地掸了掸身上的水珠,看着不远处那架画舫上的男人,弯唇,“我对这个男人比较有兴趣。”
从小就习惯所有人匍匐在自己足下,即便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也完全没资格做她对手。如今这个男人,不论武功气势丝毫不弱于她,那样不把他人放在眼里,睥睨天下的感觉,和她颇为相似。
“今日本庄主尚有要事在身,十日后亲自登门拜访。”说罢,飞身一跃,施展凌波微步,几个腾越就消失在了月明湖。
殷歌看着那抹火红的背影,神色凝重了些,这越出云不过十三岁,武艺已臻这般境界,倘若放他成长起来,不出十年,定会让这江湖重新洗牌。不过就凭越出云现在的功力,尚且不是他对手,到底是什么样的自信让那少年放出这般狂妄的十日之约?
……
雅致的江南园林,移步换景,所见之处均可入画。在一处假山石中间,错落一个挂着丝纱帷幔的六角凉亭。
香风阵阵,一个容貌绝美,身段上佳的少年仰着头,半褪了衣衫,露出一段洁白光滑的脖颈和大片劲瘦的胸膛。
覆压在他身上之人,戴着火红面具,一寸寸亲吻啃食着少年的胸膛,手上抚摸着他光滑如玉的肌肤。少年呻吟着,伸手轻轻拥住身上的人,**的潮水似要将他吞噬,可那是他主子,他只能忍着,任其摆布,却不得做出任何放肆的动作。
亭子的纱幔随风飘动,不时露出里面令人面红耳赤的景色和声响,近旁的下人低着头,充当木头。
“诺炎,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南宫灵玥把手探入少年下襟,他的那里已经变得坚挺而火热,由她再一撩拨,难耐地叫了一声,呼吸都不顺了。
“主,主子尽管问便是……啊……”
“祖父说,你们两个是灵器,用你们,可精进功力。除了媾和,可还有什么别的用法?”她虽拥吻着身下的少年,可是一双淡金色的眼眸中却无比清明,不掺半分**的色彩。
“嗯啊……取,取血饮之,也是……只是不若采阴补阳那般成效……啊……主子……”楚诺炎一双靛蓝色的眸中盈满水色,把柄被人握在手中,不得发泄,简直快要奔溃。
“饮血?”南宫灵玥若有所思,一面上下其手给了他解脱。
“主子若有需,尽可采奴的血。”少年喘息着,朱红色润泽的唇瓣微张,颇为撩人,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拢了拢衣服,半跪在地舔干净南宫灵玥手上沾染的几点腌臢气味。
“虽素来心狠,然不至沦落到饮人鲜血的地步。”南宫灵玥顺道将细长的手指伸入少年的口中,“更何况,你可是祖父送我的宝贝,我怎么舍得。”
吩咐下人上来伺候,用热毛巾净手,以后便命人领着楚诺炎去沐浴。
“祖父说,你们两个是灵器,用你们,可精进功力。除了媾和,可还有什么别的用法?”她虽拥吻着身下的少年,可是一双淡金色的眼眸中却无比清明,不掺半分**的色彩。
“嗯啊……取,取血饮之,也是……只是不若采阴补阳那般成效……啊……主子……”楚诺炎一双靛蓝色的眸中盈满水色,把柄被人握在手中,不得发泄,简直快要奔溃。
“饮血?”南宫灵玥若有所思,一面上下其手给了他解脱。
“主子若有需,尽可采奴的血。”少年喘息着,朱红色润泽的唇瓣微张,颇为撩人,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拢了拢衣服,半跪在地舔干净南宫灵玥手上沾染的几点腌臢气味。
“虽素来心狠,然不至沦落到饮人鲜血的地步。”南宫灵玥顺道将细长的手指伸入少年的口中。“更何况,你可是祖父送我的宝贝,我怎么舍得。”
吩咐下人上来伺候,用热毛巾净手,以后便命人领着楚诺炎去沐浴。
这种拿人来练功的方法,江湖中并不少见,即便是南宫铭在少年时候也曾尝试,他如今未过而立之年就将坤衡决练到大成,亦是借了不少“踏板”的功力。
她年纪还小,对于男女之事并不在意,再者,她向来居于人上,作为一个女子,倘若要以与人媾和的方式练功,那不免要居于人下,即便身上的是奴,她亦不喜。
“庄主,奴听说十日后您要与蓝麟教祭祀决胜,那为何要还拒绝哥哥……”楚诺水将一颗颗朱红的樱桃送至南宫灵玥嘴边。
少女躺在汉白玉雕砌的温泉水池中,懒洋洋地躺在少年的怀里,张嘴将果子咬进嘴里。
“你莫不是觉得本庄主胜不了那祭祀?”
“奴不过是担心主子。”楚诺水很识相地闭了嘴,小心地将少女及腰的长发打上玫瑰花形状的皂角,一点一点搓揉,清洁干净。
“比起诺炎,你的胆子很大。”南宫灵玥抬手摸了把楚诺水的下巴,“这不是什么坏事,可有时候也别忘了分寸。”
“谨记主子教诲。”
……
十日不过弹指一瞬,红衣少年挎着红缨青骢,手执一柄紫玉折扇,出现在蓝麟教总舵门外,神色怡然,嘴角稍扬。
这般随便的架势,仿佛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富贵家少爷,完全没有半分拔刀相见的紧张气氛。
“蓝麟教主,本庄主远道而来,你不看茶迎接,反将我拒之门外,意欲何为。”
“越……出云庄主!你,你怎么突然……我……咳,本教主确实没想到……”蓝秉添一时语无伦次,越出云在他印象中,一直是那个血洗龙武门的恶魔,凶神恶煞的形象,全然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少年郎,虽然带着火红凤翎面具,可那清贵的气质和大方的作态,让他反应不及。
“阁下辱我教左使,盗我教宝物,本座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可以礼相待的。”殷歌迈出一步,从蓝秉添身后走出,一袭纤尘不染的长袍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夺目。
南宫灵玥眯了眯眼,挑眉:“哦?看来祭祀是要代蓝教主揪着这点小事不放了?”她有意提到了胆小如鼠的蓝秉添,视线扫过蓝麟教主,那个和父亲一般年岁的男人竟是一抖,往殷歌身后躲。
“哎,来者皆是客。想必期间多少有些误会,不妨坐下好好说。”
不出南宫灵玥所料,蓝麟教主放低姿态,邀请她入室相商。
殷歌本想说什么,但见她身后只带了四个侍卫,左袖又被蓝秉添死死拽住,只得冷哼一声,转身入室。
一番虚与委蛇之后,有的没的,说了几句,南宫灵玥又派人献上半本蓝麟教“丢失”多年的秘籍,让蓝秉添一阵欣喜。在他眼里,这个少年温润如玉,又有礼有节,完全不像传闻中的那般狠毒,再加上南宫灵玥声音动听,宛若灵山泉水,心里对她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本庄主有要事与教主相商,还望不相干的人,不要打扰才好。”南宫灵玥微微一笑,视线瞥过殷歌,又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蓝秉添。
“祭祀,你先出去走走吧。”蓝秉添陪笑地对殷歌说道,口气带着几分商量。
殷歌俊朗的眉宇拧了起来,眼色不善地看着南宫灵玥。
他许是应该把吴启的惨相给这蓝秉添亲眼看看才好!若不是他对自己年幼时有救命再造之恩,这几年若非他出手调停,这蓝麟教,岂会还容他这么个一无所用的烂好人作教主?
“大祭司莫不是在自家地盘上还怕本庄主动什么手脚?我虽算不得和善之人,也还担得上光明磊落四个字。”南宫灵玥弯了弯唇,扭头朝殷歌望去,那个男人神色不善地凝视着自己,那双银灰色的眸中流转着几分警告的流光。
好像丛林深处的妖孽,多看一眼,就再难移开视线……她不过失神半刻,迅速就反应过来,并很好地掩饰过去。
“好自为之。”殷歌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也不知是要对谁说,转身离开了厅堂。
南宫灵玥飒然一笑,端起茶盏,优雅地抿了一口,其一举一动都高贵得好像皇室子弟。蓝秉添即便出生于富贵之家,也远比不得皇家,这少年单是气质就让他钦慕不已。
“越庄主,不知有何事要与我相商?”
“蓝兄,不知你可曾记得一个烟柳下的孩童……”南宫灵玥恬不知耻地编造了一个小男孩在饥寒交迫中受人恩惠,并且随着年龄增长,深深爱慕了那个帮助了他的大好人。当然,这个故事的好人,自然给了蓝秉添。
“可……我有点不太记得了。”蓝秉添虽生性懦弱,不过他的普世情怀简直上升到了可以出家的地步,施出的小恩小惠更是不计其数,所以对于南宫灵玥声情并茂编造出来的故事,信了七分,还有三分,怀疑自己是不是相隔太久,忘记了。
“本庄主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能有一天,与你比肩,让你看到我!有资格与你站在一起!有资格爱慕你!”南宫灵玥说着,站了起来,走近蓝秉添,一把抱住他的腰,贴在他的胸膛,明显感觉对方一愣,却是没有推开自己的意思,面具下的眼里闪过几分讥诮。
“越,越庄主……你……”
“叫我出云。不要拒绝我好么……至少,现在不要……”少年清亮的声音,此刻变得沙哑而哽咽,只见她缓缓抬头,“你难道是怕这面具下,一张丑陋不堪的容颜么?”
“不!不是!怎么会呢。”蓝秉添只觉得这少年人生坎坷,孤身一人闯荡至今实属不易,看着那双泪光闪闪的眼,心里发涩。
“我只想让你看这张脸……他们,都不过是喜欢我的色相罢了……幼时我被人玩弄,如今,总算是可以一雪前耻,可我……怕你嫌弃。秉添,不要赶我走……求你了,不要赶我走。”少年一面说着,一面抬手,慢慢摘下凤翎面具,露出一张动人心魂的绝色容颜,即便是江南多美人,他活了二十八载春秋,亦是从未见过这等姿容绰约的人物。
“不会,我不会赶你走。”蓝秉添好像中了魔障,看着怀中少年的脸庞,伸手轻轻将她拥进怀里,“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赶你走?”
“可是,你的那个祭祀,好像一点也不待见我。”
“他啊,性情如此,你莫要放在心上。我保证,他不会动你一根毫毛。”温柔地抚摸少年的脊背,蓝秉添此刻心情复杂,他从没想过有一个人会将他放在心上这么多年,再加诸妻子已故数十载,原本沉寂的心,似乎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那就好。庄里还有些事情,我处理好,就过来,我要和你在一起生活。”少年不知何时松开了手,戴上了面具,冲他微微一笑。
那个微笑正所谓,六宫粉黛无颜色,回眸一笑百媚生。他看着,怔住了。
“好,早去早回。出云,我会待你好的。”
粼粼烛火摇曳在昏暗的内室,高位上,一个戴着面具的少年左手把玩着一柄弯月型不加修饰的银色匕首,一颗血色宝石与她脸上的凤翎面具相得益彰。
“本庄主方才说的,你可听明白了?”
“属下明白。”燕宇希点头称是。
南宫灵玥见他虽应了声,可仍旧没有退下,视线扫过那张年轻英武的面孔,轻启红唇:“怎么,你还有什么想说。”
“庄主万金之躯,要属下……实在惶恐。倘若宫中两位主子知道了,指不定要多心疼。您何苦这么做。”
“呵,你倒是难得这么多话。”她缓缓走下台阶,俯身轻触燕宇希的手臂,示意他起身,“要取得一个人的信任,不付出代价,光靠嘴里说,是没有用的。若是三年前没有这道疤痕,你至今都没有资格走进这处内室。”
少女葱白的手指略过男人胸口偏左的位置轻轻一按,又收回手,巧笑倩兮地看着他。燕宇希只觉得即便隔着布料,胸口那块皮肤都炽热了起来,她的触碰,让素来冷血的燕云十二骑首领耳根都红了。
他本是皇宫里一个普通的御林军,刚入宫第一年时不过十五岁,正巧碰到郡主十岁生辰,那样奢华的宴会,有宫娥千百捧着各色珍馐,繁花簇拥,珠宝满园,丝竹管弦,缭绕不绝。他正当值看守御花园,只闻一阵香风,有顶盘龙辇轿缓缓行来,听得太子与一个女童的欢笑在头顶传来,那样银铃一般悦耳动听,又如泉水叮咚的声音让他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了一眼。
那一瞬仿佛定格,正巧东风吹来,掀起金色帷幔,一个粉雕玉砌的女童身着百蝶穿花大红穿金袄裙,脖子上套着一个万福百岁金锁,扎着双丫髻,头戴各式步摇金簪,一点朱砂染在发迹,那双蜜蜡一般的眼淳澈得好像天山冰泉,正笑盈盈地朝这边看了一眼。自然不是在看他,可他仍旧是涨红了脸,连忙低下头去。
从那以后,这个笑靥就尝尝出现在他梦里,燕宇希知道,那是全天下最尊贵的郡主,他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只是仰慕得快要发疯,若是有一天恰巧看见她的一抹衣角,都足他高兴一整天。
数月后,一场皇家狩猎,他有幸前去并随护郡主安危。南宫灵玥虽年纪小,可依旧有模有样地穿着轻便的短衣窄裤,背着一柄月牙儿似的银色弯弓,丝毫不输两个皇子,策马进了猎场深处。
“你们不准跟我那么近!猎物都被吓跑了!”她厉声喝止了那些几乎贴身护卫的侍从和太子派出的暗卫,然后扬手一鞭,往深林中去。
他们自然不可能真的放一个十岁的女童独自狩猎,于是朝另一条小路悄悄跟着。
没想到,不知怎的,南宫灵玥竟招惹了一头棕熊,她执着匕首立在那九尺多高的棕熊面前,显得格外脆弱渺小。
堂堂江南第一庄的庄主越出云就这么大大方方住进了蓝麟教主的府邸。
此地虽比不得皇宫,但也是设计有方,园林风格典雅大方,细节之处却不失生活情趣,譬如说,豢养在草坪上的蓝孔雀。
蓝秉添引南宫灵玥走到这处草坪,原本慢悠悠在绿茵里踱步的蓝孔雀看见来人,刷得一下展开色彩斑斓的尾巴,还颇为自矜地冲南宫灵玥叫了两声。
“出云你可知,蓝翎儿只有见了美人才会开屏。”男人爽朗一笑,看着身侧的少年,眼里温情脉脉。
“哦?那它开过几次?”南宫灵玥随口一句,“今朝是第二次。”
“那……第一次是见了谁?”
“没见谁,是把它牵到了湖边。”
“哈哈哈,这畜生也真是……”
两个人并肩又在初夏的阳光下,远远一看,还颇为赏心悦目。蓝麟教的下人看着,不由得感叹:“教主的第二春到了……”
“是啊,虽然那越庄主是个少年,不过这么看来,两个人也是好生般配。”
“教主呢!”一声冷喝在这伙八卦得正起劲的下人耳畔响起。
那寒若冰霜的声音让他们齐齐一吓,连忙站好岗。
“教主在里面会客,吩咐不准有人打扰,祭祀还是请回吧。”
“哼,会客?”殷歌完全不顾拦在面前的下人,越过他们走进院子,见一红一蓝两个人影在柳荫里说说笑笑,很是和谐。
“殷歌?你怎么来了?”蓝秉添看见突如其来的白袍祭祀,有些诧异,因为他极少进着内院。
“迟些,怕你只剩一具尸身。”殷歌如是说,视线却牢牢锁在南宫灵玥身上。
一时想不通,这血珀公子是耍了什么样的手段,竟然将蓝秉添吃得死死。
“殷歌你莫言胡思乱想。出云是我的朋友,虽然他在江湖颇有非议,不过对我是真心的,你不要总是针对他。”蓝秉添上前一步,将面具少年挡在身后。
“呵,我针对他?蓝秉添你看看清楚。本座与你出生入死数十载,而这个人,你们相见不过两日!”殷歌说着,将蓝秉添一把推开,上前直取南宫灵玥的命门。
她瞳色猛的一深,敏捷避过,从腰间拔出骨扇,抵挡那只宛若白玉竹节的手。一白一红两道残影缠斗在一起,根本看不出这两人的招式。
不知过了多久,红衣少年被一掌拍出,重重摔在围墙上,捂着心口,吐出一摊血来。她看着那个满身戾气的男人步步紧逼,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一面笑着,一面咳出更多血来。
“你真要杀我?”她的面具震落在地,一张钟灵非凡的面孔暴露出来,眉若弯月,眸如玛瑙宝石般通透,琼鼻挺秀,肤若凝脂,浅粉色的菱唇微抿,沾染上了殷红的血迹,那样病态的样子更是惹人怜爱。
“呵,倒是有一副好皮囊,难怪不过两日,他就被你迷的分不清是非。”殷歌拔出腰间软剑,毫不留情地朝她刺去,“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南宫灵玥听了,稍稍一怔,这个观点,他们倒是出奇地统一。
“住手!”蓝秉添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死死拽住殷歌的手臂,“你做什么!”
“自然是杀他。”
“要杀他,先杀我!”
“蓝秉添!”殷歌怒喝,“你简直不可救药!”
“呵,倘若我真有所图,何必独身来此受你欺辱……咳咳咳,咳咳……殷歌你别忘了,出云庄,从没怕过哪个。”南宫灵玥一手扶墙,慢慢起身。
蓝秉添连忙将她揽在怀里,掌心抵着她的后背,灌入真气给她疗伤。
“况且我对秉添是否真心,与你无关。”
“别说话了,交给我好么。”他心疼地抹去少年唇边的血迹,像护着一个瓷娃娃,小心地扶着少年。
“殷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出云这么有偏见。可是,你不准伤他,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算是我求你了。”蓝秉添平静地凝望着殷歌,确信自己会如愿,毕竟他对殷歌的恩惠,并不是那么容易还清的。
“我可以放了你,但是你最好不要做出让我不得不杀你的事来。”殷歌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一个漂亮得过分的少年,就好像深林里的鲜花,越是美,越是毒。蓝秉添,你好自为之。
连日来,南宫灵玥领着蓝麟教主游山玩水,两人如胶似漆,胜过新婚燕尔。而殷歌自然也是派了不少教中高手,暗中跟着,一有问题,立刻向他报备。
一处路边的驿站,两人打算在此暂时歇脚,茶盏上,烟气袅袅。突然,一缕水雾向西北方向偏了偏。
从四方八面跳出十多个黑衣人,拔剑就向蓝秉添两人袭来。蓝麟教的人自然也从暗中跳了出来,两方缠斗,没想到那些个黑衣人武功极高,并非泛泛之辈,很快,不少蓝麟教高手就倒下了。
“秉添,我们先离开这里!”南宫灵玥一把抓住蓝秉添,就往东南方向跑。
“不放一个活口!”一个黑衣人大喝一声,他们又加强了攻势,追着两人往东南方向去。
蓝麟教的人很快放出信号弹,一面朝黑衣人和教主追去。
两人一路奔到一处断崖,前边再无通路,而身后,黑衣人很快追来。
“你想办法逃出去喊人!这里我先挡着!”南宫灵玥上前挡住黑衣人的攻势,一面朝蓝秉添喊。
“不行!我来挡着,出云你先走!”
“别犯傻!我的功夫比你好,还能拖个一时半刻。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我是不会走的!你留我独活有什么意思!”蓝秉添神色严肃地说道,语气异常坚定,完全不能和往日里那个胆小怯懦,唯唯诺诺的草包教主相提并论。
两个人对付数十个黑衣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生生拖延了半个时辰。
“秉添小心!”少年突然大喝一声,扑倒男人身上,一柄长剑贯穿了她的左肩,沙土地面上绽开一朵朵血色花瓣……
这个时候,白袍人带着一众手下赶来,正巧看见了这么一幕:
红衣少年为蓝麟教主抵挡了这一剑,又生生挨了黑衣人一掌,身形不稳,坠下山崖……而黑衣人见对方人多势众,钻进山林,几个腾越不见了踪影。
殷歌愣住了,他本是看到了信号弹,以为越出云终于耐不住性子,卸下伪装要动手,于是全速赶来,没想到看见的竟然是这样一幕,难道他真的误会越出云的用心了?他是真的爱慕蓝秉添?
“出云——”蓝秉添看着消失在视野中的红衣少年,双手支撑在悬崖边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那架势足以让听者动容,观者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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