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水和尚讲古
水和尚——常年在长江上跑船的船员由于长期在较封闭且清一色的男性环境里生活工作,找婆娘也不容易,所以不管是他们自己还是外人都戏谑的称其为“水和尚”。“水和尚”们长久的天南海北地在江上跑码头,里面就出了不少有见有识肚子里有货的老前辈级的人物。在清苦的江上生活中,听这些老前辈讲古就是船员们唯一的娱乐。 李干部讲古 李干部原名大家已佚忘,因其一副七十年代乡镇干部的做派被大家称作“老干部”,久而久之就喊成了“李干部”。李干部快60了,15岁就上船参加工作,前十年跑的还是号称“鬼门关”的川江航线。从国营船队退休后不到三个月,实在是受不了岸上的生活就应聘到这条宜昌至巴东航线私人老板的散货船上。私人老板最喜欢招李干部这一类人了,因为他们对利益不怎么计较,工作踏实经验丰富,技术更是专家级的。而且船上有了这么一位老前辈级的人物,往往能起到船长等领导起不到的作用,可以说是船上的主心骨。李干部往上跑过川江往下跑过上海,到过的码头无数,见多识广一肚子的货。下面就是李干部亲口讲的一些古。 椅子把 我们老家有个李木匠,是我出了五服的叔叔。他这个人特别精明,年轻时学艺学的好,是个有真本事的人。那还是7几年,还是人民公社时期,文化大革命还在搞,那时的村不叫村叫大队,村支书叫大队书记。 这个李木匠呢手艺好,在整个公社都有名,所以他平常为人有点傲,无形中得罪了一些人,他们大队书记就是其中一个。有一回这个书记无意中得知李木匠工具柜里供奉着一尊鲁班像,平常从不示人。这尊像是他师父传给他的,是他不知道多少代前的祖师爷用名贵的紫檀木雕刻的,用尽了祖师爷一身的功力才雕成,十分珍贵。要是放到现在不知要值多少钱。但那时的人没有古董的概念,认为那是四旧是迷信的东西,大队书记就带人把这尊像抄了出来砸掉烧了。这个书记也不是蛮坏的人,况且整个公社就李木匠手艺最好,公社里其他两个木匠还在别的大队,不仅隔的远请来做一趟木活不容易而且手艺比李木匠差远了。以后木匠活还真离不开他,不好得罪死了,就是李木匠得罪过他,这次乘机出出气,所以也没为难李木匠,仅仅把像毁了。李木匠心疼归心疼,但也拿书记没办法,那时大队书记权利大得吓人,他一个木匠也没法斗得过,况且还没怎么批斗整他,仅仅把像毁了。文革时批斗活活整死人都是常见的事,破四旧砸点东西是再平常不过的一点小事,也没人记在心上,更没人提起砸像的事。大家乡里乡亲表面也还过得去。 没过几年,文革结束了。大队书记家儿子结媳妇,要把房子翻修一下,李木匠也被请去做工。完工时,李木匠一手漂亮的活络让书记一家十分满意。 过了两个多月,书记一家每天晚上就听见有人敲门,去开门又没人。这样持续了六七天,大队书记以为是有人在开玩笑,一家人就轮流半夜蹲守在屋旁柴草垛子后面观察。可是一连蹲了好几天没发现有人来捣鬼。这书记心里就有点心虚了,文革搞运动的时候多多少少也做过点亏心事,就怀疑是“鬼敲门”。这下书记一家慌了,如果是“鬼敲门”这可怎么办?文革时道师巫婆之类的早被打翻在地,整得死的死跑的跑,就剩一个老神汉瘫在床上好多年了,屎尿都不能自理,更别说请他出山捉鬼了。 书记突然想起自己有个舅舅在离这一百多里的向阳公社,九十多了,小时候自己最爱听他讲一些鬼鬼神神的故事,他应该多少懂一点。于是他连夜套了一辆骡车去把舅舅接来看看。人接来后看了半天,咕噜一句:“这块做门板的材料可能以前还是一棵树的时候上面吊死过人或者是树下死过人,现在死人的魂被门框框住了要走又走不脱,所以要把门拆了烧掉重新做一扇。”书记听后照做,把门拆下烧了,把以前的旧门装上凑合用。 这事办完后书记的舅舅也没走,过去交通不像现在,来一趟不容易就多玩了一段时间。顺便看看这样做灵不灵。果然,从此以后就再也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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